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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电影直到结束都没人有心思看,放完了片尾,屏幕半灰着。它沉默了半天,等不到回应,于是亮了一霎回到待机画面,又渐渐安取下。

腹中的反胃感熊熊烧灼,像是在里面点了一把火,之前饮下的酒水此刻全成了助燃剂。宿傩只是坐在那里,就觉得浑身都湿滑起来。

身体里沉淀的,并不是痛感,而是一种粘稠的重量,因为过于沉重以至于不成形状,让世间最强大的肉躯也难以负荷,委顿在地。

有一部分的他化为浆水流淌在地,膨胀的情绪如浪潮般填满每一寸黑暗的空隙,另一部分的他则石化不动,他既发自内心地厌恶这段注定失败的感情,却又不得不直面自己紊乱的心绪。他可以不承认,但他终究要承认。即使一时把自己蒙蔽过去,将来他还有漫长的时间来反刍真相。

何为真物?何为伪物?

或许他在意的仅仅是命定的芳香,也许虎杖悠仁不过是香味的容器。但在绝无仅有的命定当前,谁又能把他们分得那么清呢。

明明早就知道,真物伪物,不过一镜之隔。

我到底在烦恼什么?

焦躁的情绪炙烤着宿傩。

是口腹之欲得不到满足?是对小鬼的不快?

还是自恃高洁的自身被迫受污?

己身维持了数百年的自洽被小鬼轻松打破,只需要一点鲜血,一点散逸的香气。越是融合,越觉甘美,如同饮鸩止渴一般。宿傩依然完美,却不复无瑕。小鬼留下的印迹在灵魂深处张牙舞爪,撕开裂痕,凿出空隙,让精神相互填补容纳。而宿傩竟以为那不过是水面上几道微澜。他很快就习惯了被穿凿的感觉,就像他习惯了虎杖的手指,虎杖的嘴唇,虎杖偏好进入他的方式。

就像他习惯了身上的刻印。

就像他习惯了虎杖的存在。

宿傩的烦躁如同一个巨大滚烫的热源,在他身边的虎杖受到感染,也莫名地燥热起来。他别扭地调整了下姿势,大腿隔着轻薄的和服,贴上了宿傩的腿。

隔着两层衣服,还是觉得宿傩像座高温火山。虎杖把手掌放在薄薄的衣料上,想着宿傩的体温会不会把衣服烧起来。

“要做就做!”

宿傩拍开他的手,满脸不悦,脸色差的厉害。

好吧好吧。

虎杖举手投降。

他刚直起身,就被宿傩揪着领子带了下去,幸好用手撑了一下,没砸在宿傩身上。

不然又要发脾气了。

躺在他身下的宿傩,胸膛起伏,衣襟凌乱,血色眼眸在暗夜里荧荧生光,盛满了隐忍和不耐,像是一匹觅食的孤狼。

“怎么摆出这副表情……像是跟我有仇似的……”

虎杖空出一只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宿傩的侧颊。慢慢地,那块绷紧的咬肌放松了。宿傩张开嘴唇,将他抚动的拇指含进嘴里,濡湿的舌头纠缠不放,把虎杖的手舔的水淋淋。他一定是位顶级的美食家,品尝滋味时总是格外细致。他用臼齿轻咬最是饱满多肉的指腹,在虎杖吃痛想要拿开拇指时,意犹未尽地在关节处咬出一排牙印。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最多的时间全都耗在床上。

宿傩的想法,宿傩的过去,宿傩的谋划,这些虎杖全是一知半解。

但宿傩的肌肤,宿傩的身体,宿傩的欲望,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宿傩对他张开腿。

柔顺布料下突显出的成熟男体,因汗水而潮湿粘腻,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地图,在虎杖面前一览无余。虎杖熟悉其上每一道肌肉的线条。他知道它们在放松时能变得多么柔软,发力时又能变得多么坚硬。

身体的记忆迅速浮现在脑海,他甚至仅凭印象就能感到被宿傩绞缠包围的湿热触感,潮湿地像融化了一样的甬道,紧紧地箍住他,像口腔一样在吮吸。那无疑是一具非常乐于享受的身体,只要虎杖能让他高兴,他就会往开一面,宽宏大量地原谅虎杖的冒犯不敬。但这具爱好享乐的身体在虎杖看来本该百无禁忌,宿傩却在某些地方特别拘谨。

他至今只允许虎杖正面进入他,因为他必须要看到虎杖的脸才能忍住掐断他脖颈的念头。他讨厌过多的事前准备,讨厌虎杖对他表达温柔,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躲开虎杖发起的吻——用自己激烈的吻替代过去。他拒绝被虎杖留下吻痕和手印,每次结束后他都会主要是羂索

宿傩的定位已有十分钟不曾变动,这并不是宿傩以往的风格。羂索查看了他所在的地点,发现宿傩正在烟火祭对面的塔楼上。这地方离烟火大会有一定距离,趁着市民们向河边集中,观赏烟花秀的时刻,是个不错的隐蔽地点。可说是同时占了天时和地利。

既然如此,恐怕宿傩正等待着“人和”。他用不变动的位置向羂索传递信息——计划提前了。

在热烈喧嚣的烟花大会里开启逃脱,借着庆典汇聚的庞大人流和主干道上堵塞的交通,宿傩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高专的追捕。而他陪伴虎杖悠仁的行为,也可以有效降低虎杖悠仁的警戒心。毕竟,像他那个年纪的小孩,总喜欢对一些时刻赋予特别的意义。但这只是因为他还太年轻的缘故。等他活过百年,他就会开始明白,新的一年不过是旧的一年在重复。时间本身并不具有意义。

没有哪一刻能够辞旧迎新,人们过完了今年,明年又是复旧如初。

羂索换过几回身体,回头俯瞰,人间仍是旧时模样。尽管他早把长生当作一局不会结束的游戏,但乏味的过程却让他倦怠,重复了成千上百的试验,成果寥寥,一无可取。

每到此时,从前向往着的长生,就成了一种温吞的折磨。有那么几次,羂索都想到了要不要在当时所用的身体里寿终正寝。然而,每到生死抉择的关头,他还是本能地换上早已看中的躯壳。用着他人的面貌,记着自己的记忆,重复着下一个千年。

像他和宿傩这样的存在,活着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抵抗无聊。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他们生存的部分意义。

羂索自认耐心绝佳,然而比起宿傩,还是稍显逊色。宿傩居然能够在五感封闭的无声空白中,忍耐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光是听着就让羂索头皮发麻。要知道,二十年足够一个婴儿长大成人,足够一具尸体消融白骨,足够在社会上更换一代人的青春——虎杖悠仁不就是在这二十年里无中生有?但与此同时,羂索又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命运的、细若游丝的牵系。

若宿傩不曾被囚,这二十年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渺小的一部分,平淡无奇,索然无味,即使度过了也会很快忘却。然而,正因他在空白中度过了无声无色的二十年,虎杖悠仁的出现才会对他特别。

就如烟花一般,虽只绽放一霎,却于天际留驻绚烂无比的声色彩。

时间、地点、人物、情节。

无法重复,且无可重来。

发觉时间仍在流动的时刻,惊觉此身竟是驻足不前。

时间本身并无意义。

而意义,往往发生在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刻。

只可惜,世人手中,往往落空。

路程大概花了十多分钟,离零点还有些时间。

羂索抬头望去,夜色里依稀可辨塔尖宿傩的身形。虎杖悠仁自然也在,坐在宿傩身边极近的地方。羂索不由失笑。不知宿傩是否还记得,万主要是5和羂索

羂索动作很快,但五条更快。

藏在袖内的抑制剂还未发动,五条已欺身在前,他掐住羂索的脖颈,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地面提了起来。

喉间传来沉重的压力,羂索强作镇定,额际却流下一滴冷汗。

“你在这里干什么?”五条散漫地问,“该不会是宿傩的外援吧。”

他感慨道:“过了二十年还能联系上彼此,你们这些老妖怪的时间是静止的吗?”

说话真难听啊。

羂索在缺氧的眩晕中挤出一个大度的微笑。

正是因为活了这么久,他选择的每一具身体都是有意义的。现代一切关于哨兵向导的检测仪器,都只能测量肉体的属性。所以在五条眼里,他只是一名一级哨兵,是五条一根手指就能制衡的存在,因此五条才会放心大胆地接近他。

这当然是正确的判断。换作羂索,也会优先利用高等哨兵对低级哨兵等级压制的优势。

然而,羂索的灵魂是黑暗向导。

“五条悟……”

他喑哑地说。

“嗯?”

五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羂索抬起手,装作抵抗的样子,他紧紧抓住了五条扼在他颈间的手掌。

因为呼吸困难,他的笑容也像抽去了空气似的,变得扭曲而皱缩。

一瞬间。

羂索张开脑内所有精神触须,沿着皮肤触点侵入五条血肉,数百条触须撑开血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攻向五条脑部神经。五条多年来从未有过向导,对羂索狠厉老辣的攻击全无防备,未及调动精神屏障,眼前便是一黑,再睁眼时,他已置身于自己的精神领域之中。

“星海啊……不错的意向。”

羂索站在他对面不远处,仰望漫天星河,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愧是五条家的神子,实至名归。”

五条试着移动身体,四肢却无比沉重,像是在逆流的浪潮中跋涉,不仅寸步难行,海水的温度也寒冷刺骨。

羂索施施然地说:“暂且忍耐下吧,别打断我们的计划。”

“保持一刻钟的安静如何?”

五条看都懒得看他。

羂索也不恼,他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五条甚至算不上脾气特别恶劣的。他懒洋洋地环顾四周,终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他看向五条:“月相?”

五条瞪视他。

羂索不由失笑:“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竟还有人懂得‘束缚’的奥秘,看来有些秘密并没有失传呢。”

“那不是束缚。”五条纠正道,“那是杰留下的禁制。”

“你错了。”

羂索摇了摇头。

“这轮月相,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束缚。其意义是——以一方的生命作为祭品,将自己灵魂的碎片留在另一个人的精神领域。”

“有得、有失,有定下束缚之人,也有受缚之人。它完全符合一道‘束缚’所必要的条件。”

“因此,这轮月相便是束缚的象征。”

羂索淡淡地看了五条一眼:“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因为夏油杰的灵魂确实融合在你的精神领域里。”

“虽然他已经死了,但你从未感到他的离开吧。”

感受到五条越发锐利的视线,羂索微微一笑。他摆了摆手,说:“别这样看着我啊。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你和夏油杰不是命定。”

“你们的结合,是五条神子你,执意强求。”

五条瞳孔骤缩,如苍天般澄澈的眼眸掀起不息的狂风。

在夺取夏油杰生命的前一刻。

他对夏油杰说。

最后给我一道禁制吧,让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那个人愣了一下,随后绽开温柔的笑靥。

什么嘛,那只好把月亮送给你了呀。

——把我的灵魂,留给葬送我的凶手。

从此以后,我是你洗刷不了的罪证,我是你忘却不了的爱人。你的一生都将被我莫测的月轮围困。

你永远也得不到你真正的命定。

因为我已决定,就像十年前你已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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