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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注意本文的背德女主出场了

 

面前的屏风应该是从陈朝买来或者抢来的。

陆奇英端坐着,屏风后只有他一个人,耶律洋带着其他将领不知道在等谁,他被允许入内,又被一扇屏风遮挡住,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待遇——

恍惚间他几乎误以为自己是待字闺阁的千金小姐,等着哪位俊秀公子来把他娶走。

他没有等来什么俊秀公子。

他等来了妹妹。

十七的大名是什么他几乎都快忘了,也不要紧,他一直都喊十七,这个排行暗暗地说明了父皇活着时,十七的不受宠,因为上面的孩子已经够多了,下面的弟弟妹妹又多,还没有生母帮忙争宠。

“十七”两个字每每说出,都有一种落寞寂寥的孤零感。

他几乎忘了,十七和他父皇、和耶律洋一样,被尊称为“陛下”。

屏风中间有空隙。

陆奇英只要专心去看,就能透过屏风间的空隙,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十七喜着绿衣,他都忘了这是十七在什么时候养成的爱好,但绿色的衣物,一向夺他眼球,一向会被他最先注意到。

正如那个走进大帐的绿衣女子,纵使被人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但是陆奇英还是一眼注意到了她。

十七?

陆奇英有些惊骇、茫然、欣喜。

喜的是十七还好好活着,茫然的是几年未见,第一眼惊喜过后,再看第二眼,第三眼,他竟然觉得对方有些陌生,甚至于难以辨别。

惊骇的是什么?

陆奇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惊骇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七竟然跟耶律洋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这两个人当然应该剑拔弩张,应该针锋相对,因为一个是公主,也是陛下,另一个是造反逆臣,也是陛下。

然而,然而。

就像一株该躲在身后被保护的青莲拿起了刀剑上战场一样。

以至于让从前拿刀剑的人感到无所适从。

“好、好!”

不知道耶律洋是被十七说的那句话激怒,皮笑肉不笑,抚掌,阴狠地说了两个好字,然后抬手示意侍从把屏风撤走,接着劈头盖脸地向陆奇英骂道:“这就是你那柔弱单纯的好妹妹?你跟你娘一样蠢!他们姓陆的天生就是个骗子!”

屏风一撤。

十七与他四目相对,面上强悍锋利,毫不让步的表情骤然凝结,眼神中露出与他刚才一样的茫然、惊骇、欣喜。

“三哥?”

十七的声音几乎与刚才的声音全然不同,好像之前走进大帐内的并不是他妹妹,现在这个才是。

陆奇英此时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冲过去?耶律洋和他的手下还虎视眈眈看着呢。

回答?回答什么?

凝噎无语。

十七率先反应过来,收回茫然、欣喜与惊骇,扭头看向耶律洋,声音冷冽:“怎么?说不过我,就要拿你亲外甥撒气了?我竟不知耶律将军在家中的英勇,也不逊色于战场上啊。”

她说的“英勇”二字意味深长,讽刺耶律洋窝里横。

耶律洋一昂头,傲然道:“他是我的亲外甥,有我们耶律家一半的血脉,可惜被你那懦弱无能的父亲玷污了另一半血脉,不过没关系,他会用你的血亲自清晰他那肮脏的另一半血脉。”

“我等着。”十七拍了拍手。

一眼过后。

十七与耶律洋硝烟味十足的互相讥讽起来,却没再看他一眼。

这样是对的。

此处此时本也不应该叙旧。

陆奇英亦没有把目光再堂而皇之地放在十七身上,只是在她的周围游走,他打量着她身边那些男男女女,那些男男女女亦隐晦地回以同样探究的目光。

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

双方来谈判,都带了足够的人马,势均力敌。

陆奇英走不了,连个正式的告别也无法做到,一眼过后,像惊鸿照影,直到十七又带着一群人被众星捧月似的离开,她与他的目光都没有再交汇过一次。

耶律洋声音讥笑:“好了,看清楚了没有?她跟你那个父皇一脉相承的狡猾善变,你若是像你母亲一样蠢,早晚你也会死在她手上。”

陆奇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耶律洋大概以为,见了这一面,会颠覆十七在他心中的形象,会让他跟十七疏远。

然而没有。

他应该杀了耶律洋,然后带着十七回皇宫。

“你应该杀了她!”耶律洋站起来,负手而立,说道:“等舅舅打进皇宫,就给你封个侯爷。”

乱臣、贼子。

陆奇英面无表情,心理无声地对耶律洋评价道。

“我也是他的女儿,我也上战场杀过人。”

“那个女皇帝不是你亲妹妹吗?她送来的首饰,阿爹一件也没有给我。”

“阿爹给了他的女人就算了,为什么要给……”

耶律雪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

伊儿被她抱在怀里,脏兮兮的,像是一只小熊,被强壮的母熊搂在了怀里。

陆奇英知道耶律雪不平什么,耶律雪个子高力气大有主意,会骑马刷枪,上过战场杀过人,论贡献,她在她的兄弟中也能排的上号了。

然而她依然是女儿。

耶律洋把首饰给了他宠爱的妃子,也给了儿子们,给了儿媳妇,至于耶律雪,她是亲女儿不假,但她连儿子的女人都比不上。

她不能说什么。

将来耶律洋的位置不知道传给哪个儿子,她现在抱怨出来,将来容易惹事端。

不知道是因为耶律洋派了陆奇英领兵的缘故,还是因为十七现在兵力不足,自上次谈判之后,十七并不正面应战,反而送了很多首饰,似有主动缓和的意思。

结果送来的首饰却惹了许多事端。

“你妹妹不是女子吗?她怎么能当皇帝?”耶律雪忽然想起来似的,一边抱着女儿摇晃,一边问道。

父皇生前最爱的儿子,是二哥,最爱的女儿,是十四妹妹。

他们俩在兄弟姐妹中也最出类拔萃。

但是父皇驾崩得突然,丞相权倾朝野,需要找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嗣当傀儡,才好操控,于是便选了十七登基。

不过这种家事也没必要解释得太细。

“陈朝本就是女帝开国,后来皇位虽然常传给儿子,但也有传给女儿的。”陆奇英解释道。

耶律雪瞪大了眼睛。

她很有一把子力气,但不识字,也没有读过书,所见所闻,不过是她身边和她的祖辈,陈朝是女帝开国,还会选女儿当继承人,显然把她给惊到了。

“可我听说,你那个妹妹又瘦又弱。”耶律雪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哪会有人甘心认另一个没有力气的人当皇帝?

陆奇英道:“皇帝又不需要耕种,不然要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干什么?”

“那你怎么不当皇帝?”耶律雪奇道。

父皇驾崩后的遗诏大概是有问题的,但有问题的遗诏也是唯一一份遗诏,十七才是名正言顺的指定继承人。

陆奇英心里装着许多事,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反问道:“我要是当皇帝,那你爹当什么?”

耶律雪愣住。

她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陆奇英嫌她时,就会用一个问题把她问住,然后耶律雪就会很长时间都不说话。

直到下一次时语不惊人死不休。

翌日。

陆奇英一整天忙于军务,深夜回家时,看到耶律雪在院子里耍枪,才想起来,怎么没见到伊儿?

他没问耶律雪,去几个屋子转了一圈。

“你找什么呢?”

耶律雪在初春时节的深夜练得满头大汗,脸颊发红,握着长枪,问道。

陆奇英往院子四周看了看,皱眉道:“伊儿呢。”

伊儿还小,整日缠着母亲耶律雪,也没有奶娘,不可能被谁抱走。

耶律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听说,你跟你当皇帝的那个妹妹关系很好,是不是真的啊?”

他没说过。

“你听谁说的?”陆奇英警惕起来。

耶律雪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哎,你这么一问,我还真忘了我是听谁说的,反正就是听说的。你告诉我,你们俩关系好,是不是真的?”

陆奇英眉目严肃,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耶律雪是耶律洋的女儿,他并不信任她。

“我让耶律陈把伊儿送过去了。”耶律雪说道。

耶律陈并不是耶律洋的儿子,本来是一个中原奴隶,很小的时候就被掳掠过来,所以也不记得亲人故乡,因为力气大,被耶律雪看中,给了他上战场的机会,立过几次功后,耶律雪跟耶律洋说情,让他姓了耶律。

他最忠诚耶律雪,后来耶律雪因为怀孕加上后来照顾孩子,退出了战场,他便一直跟着陆奇英。

“你让他把伊儿送哪儿去了?”陆奇英诧异道。

“送你那个女皇帝妹妹那了。”耶律雪答道。

陆奇英不知道为什么,凭空一股羞恼,上前一步,质问道:“你把她送那儿去干什么?”

耶律雪对他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些疑惑,不过现在也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解释道:“她是我的女儿,我还能害她不成?你知道我那些兄弟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奚落我是外人,说家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他们迟早把我赶出去。”

“我若生的是儿子也就罢了,可我生的是女儿,我是她的母亲,我怎么能让伊儿再受我小时候受过的苦?”

“阿爹这次赏首饰,我就看出来了,不怪兄弟们那么说,因为爹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要把伊儿送走。”

耶律雪耍了个花枪,认真对陆奇英说道:“我打听过了,你那个皇帝妹妹挺有本事的,咱们也走,天底下的地方这么大,我不信不能给伊儿打下一片地方留给她。”

陆奇英一瞬间以为耶律雪是故意诈他,看他还有没有逃离的心思,但权衡了一下耶律雪的智商,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实话。

不过。

“你有所准备吗?”陆奇英皱眉问道。

耶律雪使劲点头。

陆奇英眉头皱得更深。

“你不信我?你觉得我准备不好?”耶律雪毕竟与他夫妻几年,也能从陆奇英的表情里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陆奇英自然不太相信她的安排,但现在也没有第二条更好的路,尤其是耶律雪先斩后奏,已经让耶律陈带着伊儿离开了。

他只能选择相信。

北幽地处辽阔,常常四野无人,陆奇英和耶律雪一人一匹马,跑了一夜。

等看到不远处的篝火时。

陆奇英没忍住又看了耶律雪一眼,正了正神情,向她说道:“以前是我小瞧你了。”

“哼,你知道就好!”

耶律雪昂了昂头,神情骄傲。

“看清楚!”

“这是我们大陈子民的头颅!”

“难道我们大陈子民的命就比那些北蛮更贱吗?就活该当奴隶?”

陆明呦揪着陆安然的后领,逼她跪在地上,看清楚那颗早已成为森森白骨的头颅,额头处的多处凹陷,证明头颅主人生前遭受了极大折磨。

陆安然是她的妹妹,但比她更健康,使劲挣扎之下,将陆明呦推倒在地,面对如此柔弱的姐姐,她却吓得连连后退,满脸泪痕,崩溃道:“你只是想当皇帝,你都被十四姐赶到北幽了,你还没放弃你的皇帝梦!”

“天下逐鹿,我又怎会例外?”

陆明呦重新站起来,目光失望地看着这个妹妹,一步一步向她走去,然后在陆安然近乎惊恐的目光下。

一把握住了陆安然的手!

篝火燃烧。

光线并不算明亮,但仍能看得出来,姐妹俩的手,手心手背都是一样的柔嫩白皙,指如削葱根,不同的是,陆明呦的手沾满了血,隐隐的血腥气钻入鼻腔。

一想到陆明呦手上的血是谁的,陆安然几乎要吐出来。

“他那么爱你,他甚至愿意娶你当正妻,你却杀了他,你为了你的皇位,杀了他!”陆安然再次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她一直以为十七姐之前争皇位,是鬼迷了心窍,直到刚刚眼睁睁看见十七姐当众砍掉了奇勒的头颅,她才明白——

陆明呦无可救药了!

“不会有人再像奇勒那样爱你了,你太狠毒了,你怎么会是我的姐姐?”陆安然视线都被泪水模糊,拼命摇头,悔恨道:“我不该救你的,十四姐说的是对的,你根本就不知悔改!”

“多漂亮的手啊。”

陆明呦好像完全不在意她这个妹妹在说什么,只是死死攥住她的手,目光欣赏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语气陡然一变,视线猛地转向陆安然,盯着这个妹妹,严厉道:“可是没有权力,你以为种地耕田的不是你?你以为刺绣洗衣的不是你?你以为沦为男人的泄欲繁衍工具的不是你?”

“看看这颗头颅吧!”

“奇勒爱你,奇勒爱我,奇勒怎么不爱这颗头颅的主人呢?因为这是我大陈的子民,因为这个倒霉催的不知道为什么沦为了奴隶!”

陆明呦松开了陆安然的手,却反手拾起那颗白骨头颅,扔进了陆安然的怀里。

“啊啊啊!”

陆安然坐在地上疯狂倒退着缩在了角落里,抱着头惨叫。

陆明呦吐出一口气,看着陆安然,问道:“如果不是我恰好会他们的语言,如果不是我带着你伪装成他们年幼时走失的族人,如果你是奴隶,如果我是奴隶,他还会爱我们哪一个?”

陆安然快要被眼前的那颗白骨头颅吓疯了,使劲地蹬着脚,哀求哭嚎:“把它拿走,十七姐,我求求你把它拿走!”

“你在怕什么,安然?”

陆明呦摇摇头,走过去,再次将那颗白骨拿起来,甚至直接抱在怀里观看,道:“这是我大陈不幸被掳的子民,你是大陈的公主,我是大陈的皇帝,我们才是一起的啊。”

她将那颗白骨人头举起,似透过白骨空洞的眼窝,看到了一个子民生前的样子。

“别怕,我会带你回到大陈的。你不再是奴隶了。”陆明呦眉目严肃地说道。

陆安然泪水潸然而下:“十七姐,你真的是疯了。”

奇勒一死。

陆明呦解放了那些中原奴隶后,仗着她自己研制的炮火之利,直接带着他们反杀,一夜之间,死伤无数。

很好。

她又有兵权和人马了。

两次被姐姐赶出皇宫,她不服,她还要打回去!

陆安然哭得死去活来,一病不起。

在她之前,生病一向是陆明呦的特权。

这个多情多泪的妹妹,陆明呦一开始没打算管,她预备着把陆安然塞进马车,派个可靠的人直接驾车去皇城,然后把陆安然扔下就走,十四姐不会不管。

问题是没有可靠的人。

她原来的部下,精英全折了,没折的也没跟着她,而她现在的部下,都是她解救出来的奴隶。

奴隶经历只是代表被奴役过,不代表善良,更不代表忠心。

更不代表,这群奴隶被解救后,不想称王称霸,去奴役其他人。

陆明呦是他们的恩人。

恩人而已,不足以让他们跟随臣服,但是陆明呦会搓炸弹,不仅会搓炸弹,而且是真真正正的皇家公主,先皇的遗诏里也明明白白说了皇位给她这个十七公主,她也堂堂正正地当过几年皇帝,坐过几年龙椅,只不过现在被另一位十四公主陆若辰赶出皇宫了而已。

她还会夺回皇位的。

从龙之功。

将来封侯拜相,然后绵延子孙。

陆明呦一手炸弹,一手大饼,她的血脉,她的能力,她的身世,她的威严,她的恩泽,她的手段,保证了手下对她言听计从。

陆安然不行。

且不说天下大乱,一路艰险,单说陆安然那个哭法,那个漂亮脸蛋,无论派谁护送这个柔弱又美丽的妹妹,陆明呦都不放心。

不放心,又不能杀,只能养。

养得陆明呦心烦气躁。

这里不是繁华富丽的皇城,是寒刀霜剑的北幽,手底下也没有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厨子,别说那些精致小巧的点心了,就连炒菜都没有!

有菜喝菜粥,有肉喝肉粥。

毕竟争天下打仗呢,有口吃的就不错了,陆明呦自己也不例外。

陆安然却宁可饿吐了,都不肯吃那些“粗鄙陋食”。

为了这个花骨朵托生的妹妹。

陆明呦每日除了搓炸弹,画大饼,打打杀杀外,还得去厨房猫一会儿,专门给陆安然一个人做吃食。

她不是闲得慌。

事实上她很忙。

她不仅很忙,她还中了毒。

一次在厨房里陆安然蒸点心时,毒素发作,陆明呦快速吃完能够压制的丹药,还是觉得浑身疼,疼痛中,点心熟了,她咬牙忍着,先把点心拿了出来。

母妃给了她生命,父皇给了她皇位。

她尚且没孝顺过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个,现在她为个从前没什么情谊的妹妹,毒素发作了还要蒸点心。

她犯哪门子贱呢?

爱吃不吃!

陆明呦在决定她绝对不再给陆安然单独开小灶的当天,遇到了陆奇英。

那个,她以为早就死在沙场上的三哥。

之前她对陆安然的一切忍让,突然之间想明白了原由,并不是她犯贱,而是她在还债,她亦仗着妹妹的身份逞过凶。

幸好没把陆安然送回去。

要是没有陆安然,谁在三哥那揭穿她的真面目呢?

“疯子!”

陆安然见了她就要哭骂,坐在床上,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哭,揪着被子哭,抽抽噎噎,跟朵清晨含着露水的花骨朵一样。

陆明呦当然不疯。

不仅不疯,她还很清醒,短期打仗她必赢,长期打仗十四姐必赢。

因为长期打仗十四姐必赢,所以短期打仗她必赢这句话像自己给自己挽尊,也因为她自知迟早要输、迟早要死,所以她不能让陆奇英留在她身边。

她怎么会是疯子?

疯子会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死路吗?

她就知道。

她还会哄别人跟她一起死,越多越好。

但是她得把陆奇英推出去。

“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三哥,他原来没死。”

陆明呦开口,声音之柔和轻灵,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长久地扔炸弹,然后扯嗓子喊,她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声音。

陆安然也有些惊讶,抹了抹泪,顶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手下又有人可用了,我离皇位又近了一步。”陆明呦掐着柔和的声音,眼神却偏执地盯着半空中,好像看到了她的皇位。

怪尴尬的。

她真不是疯子,她也没打算让陆奇英替她再上战场厮杀,甚至于,她并不想和陆奇英多相处。

这么多兄弟姐妹都跟她撕破脸了,只剩一个死而复生的三哥还以为她是从前的十七妹妹,她还是给三哥留个好印象吧。

所以她不能自爆。

得是别人背着她,向陆奇英拆穿她的真面目,然后她装作不知道,然后陆奇英带着陆安然去投奔十四姐。

到了十四姐那,陆奇英更明白她做过什么。

不过无所谓。

她那时候大概已经死了。

“你、你想哄三哥再替你去死?”陆安然这次怒了,含着泪,掀了被子,然而她到底与陆明呦不同,她是真真正正的柔弱软妹,掀了被子后,也就是继续躺在床上,哭道:“你怎么这么没人性?父皇在时,就三哥对你最好了!”

对啊。

所以我的小妹妹,你尽管去告状吧。

陆奇英不擅长调解两个妹妹之间的纷争。

陆安然哭得梨花带雨,诬赖十七丧心病狂,无恶不作,拉着他的手,眸中凝泪,哀求道:“三哥,你别被她骗了。”

他不知道十七怎么会跟安然闹矛盾了?

两个对他来说,都是柔弱的妹妹。

“好。”

陆奇英答应下来,给陆安然擦了擦眼泪,安抚道:“你先去休息,三哥去问问,问问她怎么欺负你了。”

“她没欺负我!”

陆安然有些急,她纵然不算绝顶聪明,但也听得出来陆奇英这是在哄小孩呢!

她不是小孩。

十七姐姐也没欺负她。

陆安然不知道陆明呦为什么这么做,也无法准确形容出来,最后只能急道:“她是疯子,她杀了很多很多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

“我信啊。”

陆奇英看着这个妹妹,微微睁大眼睛,语气温柔:“所以三哥要去问问她,怎么回事。”

还是哄小孩的语气。

陆安然真是绝望了,喃喃道:“三哥,你会被她骗死的。”

就像奇勒那样,就像无数人那样。

她没法把她所见到的一切清清楚楚地陈列在陆奇英面前,所以她急,她哭得梨花带雨,被陆奇英推回房间休息时,满心绝望。

陆奇英去见十七。

陆安然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无非是两个小女孩之间闹别扭,一个跑来跟他说另一个的坏话。

“陛下正在休息!”

几个侍卫拦住他的去路,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

这群男男女女都是被十七解救出来的奴隶,本来就是中原人,十七又是中原皇帝,还亲自救了他们,并替他们复仇,砍下了奴役他们的异族首领的头颅,所以他们当然对十七顶礼膜拜。

陆奇英之前也同情这些人被抢来当奴隶。

现在却略感烦躁。

十七尚在皇宫当皇帝的时候,他进出寝殿都无人阻拦,现在还没夺回皇宫呢,哪来这么大的规矩?

“那你去通报吧。”

陆奇英不想多起纷争,忍了,冷着脸道。

侍卫却一点进去通报的意思都没有,重复道:“陛下正在休息!”

他们中有的被掳去当奴隶时的年龄太小,对中原话反而不熟悉。

所以陆奇英怀疑他们并没听明白话。

他懒得再说。

撞开几个侍卫,他径直往房间里走,结果那几个侍卫居然对他拔刀相向,其中一个大概是见真拦不住他,先他一步,快速跑进了内室,跪在门口禀告:“陛下。”

“出去!”

十七的声音锐然严厉,又带着一丝他从前没听过的哑。

她感冒了?

陆奇英心中刚浮起这个念头。

那个去禀告的侍卫已得了令,对其他几个侍卫做了个手势,一群人后退着离开。

“三哥。”

十七在他将要踏进内室时,先一步跑了出来,急急问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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