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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春山 第189

 

姜青禾确实睡眠很差,而且并不是几天这样,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她睡得都很少而且算不上安稳,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太多的想法。

不过她是来劝说蒙医的,怎么就变成来看病的呢,她想再争取一下,老蒙医摆摆手,“额明白,你去吃药,额会再想想的,看在那么多草药的面子上。”

老蒙医给她打包跟黄豆大小的药丸,告诉她吃法,并嘱咐,“你吃着好,明天日头晒到那墙边上时过来。”

其他的话没说,姜青禾提着药丸跟老蒙医告别,而徐祯他们一群人则在不远处,还专注地盯着那掌匠钉脚掌,看到她回来才反应过来。

大伙知道她这趟没把蒙医请下来,也不觉得懊恼,人家那么厉害的,哪有这么好请的。

夜里睡在客栈里,姜青禾犹豫再三还是吃了那蒙药,一口吞肯定比中药好吃点,吃下去没啥反应,还是闭着眼脑子却活跃得很。

但是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袭来,第二日还是徐祯叫她才醒来的,连蔓蔓这个老是赖床的都趴在床边瞧她,姜青禾看着不远处的药包,这才信了蒙药的有用。

所以当日头渐进晌午,她再一次上门拜访了老蒙医。

老蒙医打量她一眼,笑着继续挑拣药材,“昨天没应你,是你不信额的本事。”

“今天你来了,想必觉得额是有点本事的,可额还是不能跟你一道去。”

姜青禾是个很务实的人,她就不太信那些吹的天花乱坠的医术,对于郎中也好蒙医也好,总保有警惕的心理。

而她有点羞愧的是,被老蒙医给瞧出来了,但当他下一句话出来,姜青禾立马问,“为什么不能?”

“额知道希日塔拉是个好地方,有这么多的药草和方法,可那里太难走了,额的身子吃不消,要是你们那有一条好走的路和歇店的话,额会愿意去。”

姜青禾沉默,坐勒勒车到这里要七天差不多的路程,造一条路出来何其困难,而且除了长老所拥有的平西草原地契外,其余的草原上的地都不属于他们。

私自开路或者在草原上开设歇店是不合规的,姜青禾毕竟当理书的,她对衙门这方面的法条是知道的。

开路要在有草原地契的情况下,开歇店则更要往上报,私歇家建屋供其他人住宿,那都是要缴纳商税的,不缴的话,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这两样对于现在的姜青禾来说还尤为困难,但是老蒙医的态度也很明确,那里的路实在太难走。哪怕他很想去看看新鲜的药草,或者跟那个汉族郎中交流番,但全都折在了那条走过一次,就再也不想走的路上。

还是那个问题,要想富,先修路。

姜青禾无法扭转老蒙医的想法,他送她出来时说:“等路好走后,额愿意去你们那待几年。”

她已经知道,如果等有路的话,未来两三年她都没办法见到老蒙医,所以她在临走前又厚着脸皮问,“您这收徒弟吗?”

没办法,没人愿意去平西草原,她就让草原上的人过来学,前提是老蒙医愿意。

老蒙医笑着指指她,“你吗?”

姜青禾连忙摇摇头,“是其他孩子,多少钱都成,我们那实在很需要蒙医,一个也行,两个不嫌多。”

老蒙医有后代有儿子,他很难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其他人,哪怕是给钱,他摇摇头。

姜青禾失望地告辞,临走到岔路口,后面又有人喊她,“图雅,图雅!”

她赶紧转回去,老蒙医跑过来喘着粗气,“带两个人来先跟着看看吧,额不要钱,你带着他们来时,记得带一些希和尔额布素(甘草)、阿拉坦花(金莲花)、刚纳高尔额布苏(三七)、毕力格图那布其(蒲公英)这些过来吧,记得写清楚怎么用。”

本来姜青禾都已经想再去其他地方问问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她难得激动地喊老蒙医,“孟根格日乐爷爷…”

老蒙医笑着点头,把一包蒙药递给她,“送你了,等你下次来满都拉图。”

姜青禾垂眸,她把之前海桑雕的嘎乌(护身符)送给了老蒙医,保佑他平安。

回客栈的路上,她还有点茫然,秋风穿进她衣领,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想着在草原上修路,想到草原的地契,以及歇店的事情。

想到这,她的脚步停在了一间铺子前,这间铺子的名字叫攸其百赫,意思为百货俱全的铺子。

但是它的旁边还写歇家牙行,昨天来时她就看见了,但没有进去,这次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这个小铺子里。

里面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在埋头写着什么,他抬头看了姜青禾一眼,问道:“想买点啥?”

“来问点跟歇家有关的事情,”姜青禾坐下来说。

中年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里写的册子,敲敲桌板,“问可以,问一次一两银子,当场结。”

姜青禾爽快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中年人接过,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纸出来,一张张给她看,“这是俺做过的钱粮诉讼、歇店地契,俺还会专管包囤、修理仓墙、雇纳粮赋等等,你说你要问啥?”

其实姜青禾还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歇家,一个真正的歇家,她要有自己供人落脚的歇店,这是最基本的,再是精通多种语言,包揽蒙藏牧民赋税、茶粮贸易等等。

但是她还只仅仅能做到一两点。

“问问歇店的事情,”姜青禾难得能碰上同行,她有个问题很不解,没有问姚叔是还在犹豫。

她把自己在镇上开了间歇店卖蒙藏杂货的事情说了一通,中年人皱起眉头问她,“能卖多少?”

“旁边铺子一个月能进十几二十两,它最多卖一两,我以为是叫卖太少,但是叫人出去喊了也没有什么用。”

喜铺的生意一直很好,好到现在都已经在镇上有了不小的名气,她在的每天都有不少人专门过来为画一幅画像来买东西,但是在旁边铺面更大的歇店,不管是卖出的东西还是进店来的人都很少。

就算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能挽救它的败落。

中年人是个浸淫这行很厉害的歇家,他一阵见血地指出,“你真的想要开歇店,你别去镇上,开个十年你也赚不回本的,你看看人家在哪开的?边关要道,商旅出没的地方开,那才有赚头,你建二楼大院,有车马店,招几个伙夫,他们把粮食往你这搁,货物进关的税由你包揽,那生意还不是一下上来了?”

但这跟姜青禾的想法是截然违背的,她开歇店的目的是为了让牧民有更多的法子挣钱,而不是去边关开歇店供人住宿。

中年人听懂了她的意思,默默地叹口气,他说:“那你别把歇店开那街里,没用的,俺记得镇上有旱码头的是吧。”

“有,进城的那个?”

“不是,还有个皮毛旱码头,在乌水江上游那里,各处商人从那行船的,你去那开个铺子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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