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73
白天的话,从这天白日起,开始下地干活。
之前翻的地,这两天日头晒过了,水也撒过了,沤的肥虽说还差点,但烧的灰肥能铲出拌在地上,再漾粪。
隔天开始撒种,甜菜种提前泡过水,撒在挖的坑里,因为种子实在很小,弯腰太吃力。
她跟虎妮学的,在屁股上做一个圆形的垫子,用破毡布做的。还有两根带子从腿部和腰间穿过,固定在屁股上。
要往前撒种就拉着垫子往前,省事很多又不会弄脏屁股。这种原本是妇人薅田里的草想出来的,管它叫拉毡子。
不得不说,撒种轻便多了,没那么废腰。
种完甜菜还有春油菜,全靠拉毡子,虽然屁股磨得有点痛,上半身还是难受以外,至少比之前腰要断了舒服太多。
种完油菜后,之前买的花种,挖了山土过来,这地的土不适合种花,姜青禾跟蔓蔓在院子里找了边角种上,再撒肥。
野蔷薇种前院,蜀葵种后院,至于柿子树种前院,小道旁,太阳能照到的地方。
请大花男人来种的,梨树他早早在地里挑了最好的种下,柿子树他没种过,但一通百通,也算是有点样子。
种完柿子树后,到了枣芽发,种棉花的时候。
适合在本地种植的棉花,土长说是粗绒棉,虽然比不上西城域那边的长绒棉白,但也暖和。
春山湾的人没种过棉花,庄稼把式也无从下手,全都在田里听着镇里来的棉把式说道传授。
“这棉,哎,一定得要啥时候种,”棉把式说话很喜欢拉腔拔调,“枣树发芽的时候,早种了,不成,你这苗出不全,不白瞎了。”
“种晚了,棉结了花,别的株上老些,你的只有一两株,怨谁去。”
“还有下种,下的密了,棉它蹿不上来,都挨在一块了,结啥棉铃阿。太稀更不成了,俺们不就盼着多结点棉做件衣裳吗,”棉把式不光说,他还在田里撒种。
告诉大伙撒种的距离大概是在两步之内,用脚去丈量。男人的大脚一步差不多,女人脚小的话,一步就密了,一步半的样子。
棉把式加大了声音,“今年你们是初种,俺给你们把种子给泡好了,今年你们收了棉,俺还会来一趟,教你们咋挑种子咋泡的。心急可吃不了烫牙的稀屎嘞。”
这话说的大伙哄笑。
“这棉种下,天就能出芽,要是天出不了芽的,那就是泡种没泡好的问题。但俺肯定给你们都泡好了。”
这又叫大家会心一笑,接下来开始分种子种棉花,棉把式挨片地转悠,确保大伙种得都对才成。
他也不是下了种之后就当甩手掌柜的,棉花出芽了之后,春夏风沙大,棉花芽子没防护好,要被吹飞的,这得提早有个措施。
还有啥时候掐花顶子等等问题,他从棉花下种到能摘前,那颗心都悬在地里。就算今年丰收,还得看哪片地有问题,哪片地为啥出棉多。
所以棉把式在湾里待了两天,等棉种全都种下才走的,走前还又反反复复交代,说了五日后再来瞧苗出得咋样。
姜青禾特别敬佩这种人,她地里下的棉种,就是棉把式一点点教的。
棉花种完后,徐祯总算跟姜青禾说了之前蔓蔓说的话。
他觉得确实在房子上忽视了蔓蔓的感受。
其实两人是有留出两个房间,楼上楼下各一间,等着蔓蔓再大一点叫她自己布置的。
毕竟孩子会长大,更何况夫妻俩也要过二人生活的好吗。
不过没想到这个问题来得这么早。
姜青禾也沉默,她想了很多,但最后她说:“不如从这个生日开始,问问蔓蔓自己想要怎么过?”
本来是想按照常规,请大家全都过来,在家里吃顿饭热闹一下的。
现在她和徐祯都转变了想法,要征询蔓蔓的同意。
蔓蔓显然很惊喜,她捧着小脸说:“我可以选在哪过生日吗?”
“当然可以,”徐祯说。
“那我想生日去放风筝,”蔓蔓憧憬了好久,她看到有大孩子放过,飞得特别高,“要自己做,做一只花花风筝。”
姜青禾笑着问她,“还有呢?”
蔓蔓咬着手指头,一会儿又放下,“想去很多很多草那边,”
徐祯提醒她,“是草原对吗?”
“要去草原那边放风筝,小草姐姐、二妞子姐姐、虎子哥哥都来,婆婆也来一起,”蔓蔓难得一口气说那么长的话。
她还没停,“我要穿花花衣裳,夜里在草原睡觉好不好?我想看天。”
姜青禾能懂她说的看天是什么意思,要看晚霞,要看繁星密布的夜晚。
她提的每一个要求,姜青禾跟徐祯都欣然应允。
对于蔓蔓来说,她突然对生日有了实质性的憧憬与向往。
也许长大后蔓蔓不会记得这个下午,但姜青禾以及她写下的日记,会记得。
生日呀
风筝要有支架, 徐祯上山砍了株小油竹回来,他用柴刀劈竹子时说:“竹林里出了好些竹笋。”
“你可别把竹笋给挖了,我还想等它多长点,到时候夏天做个竹床, ”姜青禾盼着这点竹子长成一片很久了, 不然每次砍一株少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