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 初入黑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自闭么？他从小就看着爸跟别人拿刀、拿啤酒瓶子互砍，爸最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就是‘别怕，别哭，别出声’，结果他真的不出声了，对谁都不说话了。那女人发疯的时候天天虐待石头，还不让爸劝，不让她打石头她就闹自杀，石头就忍，那女人还不准他出声，石头也忍，爸觉得愧欠那女人的，所以牺牲了石头。后来那女人还是自杀了，她死的时候石头虽然已经十岁，但是自闭症已经很严重，他不知道什么是死，他只知道那女人不要他了，因为他不乖，因为他要哭，所以那女人不喜欢他、不要他了。他一直在画的那些东西，我带去给心理医生看过，医生说那是因为他不明白，他的思维就像那些乱七八糟的线一样，也许石头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女人为什么不要他了，到现在都在等那女人回来……你知道么，爸到现在看到石头都会哭。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洛炎沉默了会儿，“我对过去没兴趣。”“因为那不是你的过去。”“我需要那些人当耳目，而且我们现在衣食住行都需要钱，偶尔的，我也需要一点炮灰。”“你现在越来越像那些人渣了！”“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不肯出面我就找人冒充阿米巴，到时候总会有办法让那位唐叔承认或者干脆的闭嘴。”“有你帮他还不够么？以你的本事想杀谁不行？为什么还非要拖我们下水？”“你也看到他的样子了，四个人，广海的老大全死光了也轮不到他。所以现在需要一点额外的东西让他在黑道加强实力。”“洛炎，你别太过份！”洛炎只是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回到楼下，坤南和皮条已经走了，昱立手上拿着一张纸。“名单写好了？”洛炎接过手看了看，不多，也就六、七个的样子，连这个时间在哪能找到哪个人都写得很清楚。“不错不错，可以叫他们开工了。”抬头冲楼上高喊，“烟头，阿米巴，出门干活了。”“带我一起去吧！”昱立兴奋的拉住了洛炎。“你？”洛炎诧异的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从上到下看着那个才174公分高，连一点点肌肉都找不到的男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跟你们一起去砍人啊！”“你又想干什么？”洛炎是真的怕了他了，想想自己今天混到这个份上，这家伙得付多少责任。洛炎突然就奇怪了，自己怎么到现在还没干了他还带着他？“既然现在不混邪教了，正好改混黑社会啊！”“算我拜托你回家去吧！”看着那张理所当然的脸，洛炎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这时候烟头和阿米巴先后从楼上走了下来，就连躺在床上养伤的莫苦都下来了，“你就不用去了吧？”“你又想去干什么？”莫苦皱着眉，然后眼尖的看到了洛炎拿在手上的名单。“放心吧我有分寸，走了！”洛炎不耐烦的回了句，老实说他现在非常不想看见莫苦，所以也不管昱立到底想干什么，直接带着人就走。“疯子！”莫苦还是不死心的叫了声，洛炎也预料中的没理他。“你叫也没用，他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了。”贝尼正好从楼上下来，接口说到。“其实也没什么好劝的，疯子自己也应该清楚，他不能再惹麻烦了。”莫苦回头，淡淡的笑了笑。“那你还叫？你真的觉得他知道？我看他已经走火入魔，什么都不知道了。”“应该没这么夸张吧？”“夸张？你是不知道刚刚他在上面都跟我说了些什么！”贝尼郁闷的低语，突然正色到，“莫苦，现在能阻止洛炎的人只有你了，你也不想看见烟头杀人如麻，两手沾满血腥吧？再让他跟着洛炎，他早晚会变成洛炎的杀人工具。”“放心吧，不会的。”莫苦依然淡笑着。“不会？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虽然莫苦和洛炎、烟头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但是贝尼凭着一个女人的直觉，觉得莫苦的伤肯定有问题。至少贝尼相信，那天晚上的疯狗肯定弄不出这样的伤口。“少爷不是说过了，只是点意外。”“莫苦，你知道那不是意外！你的少爷已经变了，只有阻止了洛炎，烟头才有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莫苦靠在沙发里单手撑着头，沉默了会儿，然后正色得对贝尼说，“首先第一，我不可能违抗少爷。其次，我想洛炎并没你说得那么没药救，他的本质是好的，甚至应该说善良已经变成了他的缺点，当一个人太善良，又很理想主义的时候，说白了就是幼稚，他的本质其实是很好的。再加上他突然间得到了某些力量，让他有可能把自己那种理想化的境界强加在这个社会，而他自己却根本无法把握这种力量会带来的后果。洛炎现在的行为，只是觉得自己被某些事逼得已经走投无路、过度保护自己的结果。给他点时间，他会迅速的成熟，虽然现在我也不能肯定这到底会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你对他这么有信心？”贝尼试探的问。“算是信心吧，至少现在还不用我们去采取些什么强硬的手段。”“如果洛炎现在就能像你这么成熟就好了。”“在你看来也许是好事，在我看来却不一定。从人类有史以来，所有力量强大的人都是先修心，再入道。几千年来我们一直都被教导，力量越强大的人，越要学会旁观，因为我们的介入很可能就改变了一个时代的走向，所以凡人的事就让凡人自己解决。但是洛炎不同，他先有了强大的力量，理所当然的就想用这种力量去改变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只不过他还没有找到方法，现在用的办法也很糟。好在他自己现在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他有心想改变现在的现状。老实说，经过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是应该像我们这样袖手旁观，还是像洛炎这样肯定的站出来。现在这个世道，真的很奇怪。”贝尼瞪着莫苦，最后只能长叹口气，“好吧，给他时间。”洛炎这时候正郁闷着，他怎么就把昱立带出来了？有他在洛炎他们就不能跑，因为这家伙跟不上，又叫不到车，三更半夜的郊区连个鬼影都看不到，别说车了。结果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拦到部出租车。“老大，你又不是没钱，买辆车吧！”上了出租车，反倒是昱立先开始抱怨。“也是！”洛炎也觉得不方便，点点头反问，“你有驾照没有？”“怎么可能有？”他才十七岁。洛炎又转头看烟头和阿米巴，不用问，这两个更不可能有了。“难道还要再顾个伺机？”“别说笑了。正劲的说，你觉得坤南真的有本事坐这个位置？”“没本事坐也没办法，黑道我认识的人只有他。而且看他的样子就是从小混大的，给他个稳当点的靠山，应该能兴风浪。”“那我们现在去哪？”“褐色音区！”出租车一路开到了西梅大街，四个人走进褐色音区，里面正响着震天的舞曲，雷射灯光打得上下翻飞。洛炎放眼朝里望去，一个个都是小混混打扮，一个正劲点的人都没看到。估计砍完坤南占了迪厅就直接在这high起来了。果然，洛炎他们刚出现，三个小喽罗样子的男人就拎着酒瓶子晃了过来，“大叔，今晚这里不营业，明天再来找吧！”说完，三个人一起放肆的大笑起来。洛炎伸手抓住了说话的那个男人的手腕，随着一声杀猪似的惨叫，男人托着手臂蹲在了地上。整个迪厅都随着男人的惨叫安静了下来，就连震耳欲聋的舞曲也被充当dj的小混混关了。“黑虎在哪？”洛炎淡淡扫了眼昏暗的场子，最后停在了在角落的一桌人身上。皮条开给他的单子上，这里是被南区的老大黑虎直接吞了，估计晚上刚被砍完，所以皮条的单子上第一个写的就是他。那桌坐在中间的一个男人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敞开的领口中露出纹身的一部分，看样子应该是根虎尾，似笑非笑的脸上还带着一股煞气。晃到洛炎跟前，看了看他们四个人，似乎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你是谁？”“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从现在起，这家迪厅包括你手上的那些地盘都归……”顿了顿，洛炎回头看身后那三个，“叫什么名字？”“天日帮？帝狼帮？”昱立的品味，明显就是电影看多了。“石头……”阿米巴弱弱的声音从后面插了进来。“好，石头。”洛炎转向黑虎，“都归石头帮了。”黑虎那张脸，就跟自己老妈被强奸了一样，“敢耍老子，兄弟们，剁了他们！”洛炎露出个冷笑，昏暗中谁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黑虎突然昏倒在地。一众小喽罗刚想群起而攻之，突然看见自己的老大趴倒在地上，哗啦啦全像躲病毒一样退开了一大圈。
“他是杀明叔的人！”黑暗中终于有个人认出了洛炎，高声叫到。“灰头发，三十多岁，一米八几，就是他！”有了开头的人，旁边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身份一确认，一群人动作都整齐划一的又退开了一大圈，有些胆小的已经夺门而逃了。“你有这么可怕么？”昱立有点无语的看着那些连滚带爬逃走的人。“回头你问皮条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估计自己的形象后来又被润色了不少吧？“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胆子稍微大点的壮着胆子问到，看看莫明其妙昏倒的黑虎，下意识的又往后退了退。洛炎只是很神秘的一笑，然后对所有人高声到，“愿意加入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能走，不过个人奉劝你们一句，就算走了也没有老大收你们了。”“石头帮的老大是谁？”人群中站出一个壮实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样子也是个小头目。“唐磊，也就是当年唐叔的儿子。”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洛炎注意到，那些看上去二十岁以下的男人大部分都很茫然的看着身边的人，而二十几岁三十不到的那些人却脸色一震，立刻变成了兴喜的神情。“当年唐叔救过我的命，如果真的是唐叔的儿子，我愿意加入。”刚刚发问的男人很认真的说到。“对，我跟我的兄弟们也愿意。”“当年唐叔有情有义，我们愿意跟着他！”一个金盆洗手十年的男人，在黑道依然有着这样的号招力，只要是那些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一听唐叔的名号身上竟然都散发出一种江湖恩怨、快意情仇的豪气。那个唐叔，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好，既然都没意见就这么决定了。”“等等！”带头的男人却立刻大声喝阻，“我们确实愿意加入，但是前题是石头帮的老大真的是唐叔的儿子。如果只是有人想利用唐叔的名头来招摇撞骗，我们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你们要我怎么证明？”“我们要见唐叔！”“对，我们要见唐叔！”一人起头，后面立刻一群起哄的。“不可能，唐叔说过他不会再沾黑道的事。”“那你要怎么证明？”“用时间证明。”洛炎的回答显然没办法让那些男人接受，有几个已经不怀好意的朝洛炎他们走了过去。角落忽然跑出一个男人在刚刚带头的那个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男人的脸色一收，立刻伸手示意另几个人先别动，“你认识贝尼？”“是！”看来那丫头在黑道也有点名气。洛炎估计是他们上次来找许飞南的时候有人看见贝尼跟他们在一起。“为什么今天她没来？”“她带人去了别的地方，明天你们就会知道。”反正今天晚上他们就会把那些老大都干掉，就当其中有一、两个是那丫头干掉的好了。“既然这样，只要见到她，我们就相信你。”“那现在也没什么好说了，烟头。”洛炎朝烟头使个眼色，烟头一脚踢在身后铁柱水泥构架的领舞台上，领舞台被踢的整个镶进了后面的水泥柱里。洛炎满意的笑了笑，“你们相不相信其实我并没所谓，反正我也只是受雇于人，我也不在乎死多少人，是唐少爷说要杀就杀日本人，日本人死绝了还有美国人，美国人死绝了还有台湾，怎么杀也杀不到这里，窝里翻腾没意思。”一群人看着深深卡进水泥柱里那堆废铜烂铁，又看了看洛炎似笑非笑的表情，全都沉默了。“好，我们暂时先相信你。”真聪明，知道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你叫什么？”“阿强。”洛炎点点头，“等下坤南会过来接收这里，好好干，用不了几天，整个广海就是你们的天下了。”“那他……”阿强的眼神飘向了还昏在地上的黑虎。洛炎估计他现在说杀了黑虎，这群人真的会动手，不过暂时他还不能死，“你们现在就可以当这世上已经没这个人了，我们先走了。”一手拎起至少140多斤的黑虎，四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褐色音区。走出迪厅，整条西梅大街冷冷清清，大概这两天闹腾的都没人敢来泡吧了。洛炎掏出手机，“喂，坤南。”“是我。”“去褐色音区收地盘，里面的人都答应加入石头帮了，后面就看你了。”“什么石头帮？”“我刚建的，名义上的老大是唐磊，不过全都归你管。黑虎已经解决了，另外几个天亮前也会消失，不过后面的地盘你自己去搞定。”“唐磊真的跟你在一起？”“这跟你没关系。还有，下个月的今天我要见到钱，你最好也别再想骗我，我希望我们的合作能保持愉快。”“知道了。”挂上电话，洛炎回头看着神色有点泛困的阿米巴，转向烟头和昱立，“阿米巴就是唐磊的事，你们一定要保密。”“你想保护他？”昱立不确定的问。“我连你这个扫把星都保护了不是么？”洛炎没好气的瞪着昱立，有时候洛炎真想不通，好像自己上辈子欠了昱立似的。“不过有这必要么？你们这三个都强得已经不像人了，刚刚里那些人全加起来都动不了你们一丝一毫。”洛炎却只是冷哼声，没再说下去，拎着黑虎转身找了条小巷。他们的身体确实很强，但是他们的心理比普通人更容易受伤。扔下黑虎，洛炎刚刚只是放了点电把他电晕了，拉起他的一只手，手下略微用力，立刻就让黑虎惨叫着痛醒了。黑虎一边哀叫着一边看清了四周的情况，抬头望向洛炎，“你到底是什么人？”“应该是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说什么？”“还装？或者我应该换个方法来问，你们教主还好么？”黑虎惊讶的抬头，黑暗中只有洛炎的眼睛微笑望着他，就像张恶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