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陈长安是到店最早的那个,办事一如既往地可靠。在晏辞把传单的计划交给他执行后,他很快照办,那些个传单也在胥州大街小巷传了许久。
虽然铺子地段不好,好在名声算是打出去了一些,他那主张卖帐中香的点子出奇地有效,竟然顺利卖出去了一批。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儒生打扮的人过来问写传单的人在什么地方,可有墨宝出售。
“是我们店家亲手写的,有香笺,但是不单卖,只随香品附送。”
伙计正在柜台后面对来买香的人说:“最近我们店新推出了一款秦家二公子同款的苏合香,客官可要一起看看?”
……
等上了楼,晏辞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着的几本册子上,“这些都是什么?”
“是最近每天售出的香品类型和数量。”陈长安伏案闻声抬头,指了指其中一摞看起来较厚的册子,“目前这个是卖的最好的。”
晏辞翻开草草看了几页。
几日前他原本打算靠帐中香打出一片天,但是后来在琼花宴上闻了玉樨苏合香,脑子里便又产生了一个想法。
“这批新出的苏合香,你做成香囊,再在外面立上牌子,上面就写‘秦家二公子最钟意的玉樨苏合’。”
陈长安面露疑惑:“可是我听说玉樨苏合价格昂贵,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的起的,这样放上去怕有夸大的嫌疑。”
晏辞心想反正这只是个噱头,倒也不必太务实:“味道差不多就可以,那就再加上一句‘店家量身为胥城百姓打造的秦二公子同款亲民低配版’。”
陈长安略微琢磨了一下这‘低配亲民’的含义,点了点头:“少东家是想用秦家二公子做噱头。”
晏辞赞同,秦子观骗了自己一顿还利用自己去见什么蓝颜知己,自己不利用他做点事不舒爽。
“就这么写。”他不假思索,“明天就放出去。”
秦家众人虽说吃穿住行上讲究挑剔了些,但都不算太张扬的性子。
秦子观是个例外。这人上街必服锦配玉,腰间玲珑作响,还总在流金街一带厮混,别人就算不认识他,也听过他的名字,这样看来就是个活招牌。
有人对其羡慕就有人对其厌恶,其人平时作风太浪,名声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好在够响。还有他身上那玉樨苏合,闻过的人不在少数,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个差不多味道的出来。
陈长安不知道自家少东家怎么跟秦家交好的,不过他第二日就按照晏辞说的办。
那牌子挂在店门口没放几天,本来进店的人还将信将疑,后来有识货的闻之讶然:“还真是跟玉樨苏合的味道有些相似…”
于是没过几天,果然有一批跟风的人过来要买同款。
陈长安自帐中香后第二次对晏辞拿定的主意感到惊讶,虽然少东家对生意账目往来上不算太过精通,但是某些出人意料的点子却是他想不到的。
……
陈长安清点了一番这几日的流水,竟是比前一周翻了倍,他将这些归功于晏辞,随后又把日前写好的一份草稿拿出来递给晏辞。
晏辞拿过来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店里近来的几项营生,他还在其中看到了“上门印香”四个字。
他先前听陈长安说过,这是胥州特有的一个行业。由于胥州生活水准比白檀镇高许多,人们的要求也多,这上门印香就是在原先售卖香品的基础上衍生而来的。
沉芳堂也有这个服务,或者说胥州的香铺上到店家下到小工都会打香纂,但是手法是否精湛,能不能让主人家满意便是另一回事了。
店里原本有几个专门负责上门印香的香师,不过后来店改了位置,大家见收成不好,有本事的都已经走了,剩下几个负责印香的香师也都是手法生疏的小学徒。
“这印香的行当不能丢。”陈长安正色道,“印香不比售香品,一般去府上都是用主人家的香品,不需要花费香品银钱,所以只要香师的手法好,主人家给的银钱就多。”
所以一个手法技艺精湛的香师,可以光凭上门打香纂就养活一家人。
晏辞明白他的意思,他翻了翻那几个小学徒的花名册,看着年岁都不大,大多是家境一般的胥州本地人士。
陈长安出声提议:“少东家可以考虑聘请一个手法精湛的香师,花些银子把这些小学徒教会,到时候让他们去上门印香,也会是一笔收入。”
晏辞合上花名册放在桌子上:“不用聘请香师。”
他顿了顿:“我可以教。”
陈长安闻言蹙眉思索:“可是少东家日理万机,这些耗费时日的活恐怕要耽误不少时辰。”
晏辞有点脸红,心想他这些天所谓的“日理万机”就是和秦子观一起吃喝玩乐逛楼子跑围场。
而且他来这以后,由于陈长安过于能干,自己也只是出个主意指个大概方向,那些费力气费脑子的活都被陈长安和店里的伙计解决了,自己如今也得为铺子做点什么才是。
“无妨。”他打定主意,“你定个日子把那些小学徒都叫过来,我亲自教他们。”
……
等到解决完了店里的事,晏辞特地绕远去一家点心铺子买了顾笙喜欢的点心和龙须糖,快到中午才往回走。
自从来了胥州,他已经很久没这样独自一人在街上走了,路面上坑坑洼洼的小水洼在正午日头升起来时便已经干涸,在石头路面上留下斑斑驳驳的痕迹。
晏辞手里拿着油纸伞,另一只手拿着点心,进门的时候屋子里飘出饭菜的香味,这么香的味道一看就是惜容的手艺。
阿三依旧在前院马厩照顾那两匹乌越骊,两匹黑马不太待见晏辞,但是对每天给他们喂食的人接受的很快。
至于璇玑,由于自己今天没让他跟着,要不就是在后院练剑,要不就是去哪个安静的角落发呆。
至于流枝,晏辞一时也想不到。
于是他径直往主屋走去,快到主屋跟前时,忽然听到一旁偏房传来声音:“你看,你的衣服破了个洞,你都不知道。”
“没事,不影响穿。”
“可是如果不缝起来,以后会越破越大的。破的太大,这么好的衣服就没法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