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害怕了。你又要搞他,又怕把他搞死。这可不行,敢做就要敢认啊。”钱一多不等她回应,拉开车门,“好了,我知道了,林祝一要是打电话给我,我会立刻联系你。”
钱一多狠狠甩上车门,一时间却不知该往何处去。一切又在他眼前浮现:微凉的水,湿热的风,脚步声来了又去,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以及浮在水面上的一抹白色影子,是水撑开姐姐穿的衬衫。她来不及脱衣服就往水里跳。那本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夏天午后啊。
寒风迎面,吹得他眼睛发痛。他粗暴地揉了一把脸,手背蹭干泪水,低低骂道:“妈的,这邪风真是迷眼睛。”
是她要杀我
第十天
青湖疗养院就建在一所中学对面,一条河的间隔,楼与楼互相眺望。学生们在课后嬉笑打闹,小跑着穿过走廊扬起一阵风。疗养院的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只是长久地长久地沉默。对年轻人而言,衰老是太遥远的未来。对老人而言,青春却已是模糊不堪的记忆。他们隔着不停歇的河水,分享对彼此的不理解。
林祝一来到疗养院,前面的路上种着两排梧桐树,正中是一道铁门,再里面是白色的主体大楼。 他察觉到了先前遗漏的线索,像是一片落在地上的书签,他重新拾起,夹回书中,沿着已知的信息继续向下走。凶手对他并不重要,找凶手定罪是警察的事,他更好奇的是动机。一个人要行过怎样的荆棘之路才会走到这境地。杀人后的心境又是怎样?快慰或伤感?
他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连疗养院里连最年轻的护士也超过了三十岁。所有人都看出他是来探病的,前台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问道:“找谁?”
林祝一说道:“找许梅菊,梅的梅,菊花的菊。”这是蔡照查出来成伟达的母亲。
冷冷的语气抛出, “1302 号房,探病时间不要超过一小时,病人也要休息的。”
疗养院的布置与医院相近,纯白的装修,一个房间摆两张床,独立洗手间。林祝一到时,看护刚推着许梅菊回来。许梅菊的衰老是一种枯萎的状态,目光呆滞,头发稀疏,整个人在轮椅上蜷缩着,变得极小又极轻,好像一片落叶。相较之下,她的看护便显得庞大了,一个粗壮的女人,手臂有力,肚子和胸部都朝外凸出。说话的声音是好像江河在奔腾。
看护问道:“你找谁?”
林祝一说道:“是夏小姐让我过来的,她最近身体不好,就让我来看望一下。”医院给病人配的是护工,只确保基本的生理需求。如果要更细心的照料,就要另外付钱请看护。看护直接是与病人家属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