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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中)夏囚

 

「呦,终於回来了?」尧流放下笔,就看见当今天g0ng唯一最有希望当上下任天帝的有为青年,才养了几年,就养成这个样子,阿七真是会养小孩。

「是你叫我回来的。」春秋皱皱眉头,在天帝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如今他并不常上朝,很久没有坐在这个位置看着底下。听阿七说,自从他没有在旁听政、没有帮忙批奏章之後,副官们都很想念他,甚至有想过要集t推翻天帝让春秋上位,不过被天帝本人好说歹说的阻止了。

「你也很久没有来堂上了,」尧流随手把一叠奏章放到对方面前,「是怕龙王?」

春秋翻了个白眼,「对。」他老实承认,不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一丝惧怕,「我怕龙王对囚牛不利。」

「他b你年长了不知道几百年,你担心什麽。」尧流耸肩,关心则乱,春秋已经乱了几年了。

「饕餮。」春秋把奏章拿近了看,一字一字看清了之後又放下,并不多写什麽,只是尧流知道,春秋会将奏章分成左右堆放,左方的是可同意的、右方的是可反对的,以此来表达意见,虽然最後还是由尧流定夺,春秋在这些事上很守规矩,就连一开始反对让他入天g0ng的那派天官都找不到把柄。

「饕餮虽然是龙子,但是在人间也生活了不短时间。」春秋说,「囚牛是擅长奏乐,但是并不擅长应付饕餮那样的。」

尧流皱了皱眉,突然明白了什麽,春秋打从几年前就在防范龙王那边的人,依照春秋本x,若是由着他在天g0ng之内动作,恐怕这些年来春秋所能以经能到达天帝,「你从之前开始就是这样。」尧流摇摇头,他把春秋从夏家带回天g0ng之前,春秋被作为镇压夏家鬼场的鬼王封在那里,可那个鬼场却没半点被镇压的迹象,原因就是那时的春秋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气息与存在,「只要有了在意的东西,你就把自己缩到最小,就怕伤害到人家。」

与自己本x相悖,尧流不清楚春秋这几年活的有多不甘心。

「龙王的目的是你,饕餮的目的是囚牛,两者所求的突破点都是我。」春秋说道:「没有什麽甘心不甘心的,都是我心甘情愿。」

春秋本人面上看着是不怎麽在意,只默默背着颓废骂名,「我这麽做对你也有好处,这几年龙王见我没什麽威胁,动作也少了不少。」

尧流点头,这倒是真的,「这天界的王,果然还是要你来当。」

「我也觉得。」春秋明白眼前帝王无心帝王事物,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在这里,虽然自己跟他一样,也有自己的私利才想站上王位,但是春秋同时也很明白,自己是真切喜欢权力。

不过也是因为尧流天帝的原因,他才能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看所有奏章。

他嗯了声,表情有异,认真地看了眼手中奏章,「这是怎麽回事?」他把东西拿给天帝。

尧流只稍稍扫了一眼,「夏家,要参与十年会议。」他说,他闲闲没事就去翻天g0ng内的藏书阁藏书,里面有几千年来天g0ng运行的资料,他不想g预朝政害到人,就跑去翻翻过去发生的事情,大多数的神官都活的太久了,不知道历史这种东西就是不断的重蹈覆辙,也就忘了预防。

这样一路翻下来,春秋也翻了有半阁书页,有些古字不懂的,就去问阿七。

而在那些资料里面有一项就是十年会议。

十年对神来说大概就是一个礼拜吧,十年开一次会议,每次会议地点在天地人三界轮换,三界主事者都要出席。由很久很久以前的到半夜凌晨,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做好这些事物本就是份内事,除了这些,他只靠着自己的私利在做事,他想做什麽、就是什麽,他关心哪、他就看着哪,并没有帝王x怀大志,也并不想要为了这天界献身。

春秋不同。

他知道春秋这些年来是被压着自己的本x过活,为的就是要保全囚牛,还有遵循礼法——既然当今天帝是他,那麽春秋就从来不会踰矩。

就算被压着本x、不上朝也不参政,春秋仍旧用着自己的方式在理解整个天界运行,他知道他总缠着阿七要阿七告诉他朝政事务,也知道他会翻阅历代收藏起的奏章与记事。

「你撑着点。」春秋的语气带着急迫,「撑到我回来。」

「妈的,罗嗦一堆,快去。」尧流摇摇头,一把拍向春秋的肩膀。

春秋啧了声,对着席上所有人躬身,「对不起,春秋迟到早退。」他这话说的急、众人也还没听清,等到反应过来,春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另一面。

「你这储君还是早点立吧。」铜奏阎王端着茶碗长叹一口,春秋说的小声,可他身为妖族听的明白……不,乾脆别立储君了,直接当帝王吧。

「……如山,坐下。」地君看了眼阎如山说道。

「可是,师父……」地界的小王子很不安。

「这里是天界,你一个地界太子去g预天界事物,是想一统三界吗?」铜奏阎王轻笑,「如今天帝就坐在这里,作为客人,主人家未动,你哪里都别想去。」

「师父……」

「都是快要继任的人了,还这麽不稳重。」

尧流看了阎铜奏一眼,「诸位,还是先移驾到其他地方吧。」

「是啊、陛下,这里真是不安全,还是先请诸位大人移到——」

「孚应。」

「是,陛下。」龙王应道。

「春秋已经去处理了,况且,睚眦跟饕餮也在,不是吗?」尧流看着龙王。

「……」铜奏阎王挑了眉,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尧流。」铜奏阎王轻声开口,「不如我们先到你殿上去坐坐……还有,为何我等地界罪囚会在天g0ng一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尧流闭了闭眼,「对不住了,阎王,带你的兵去吧。」

「陛下!」龙王愣住,「你不能、不可以这麽做!」

「孚应。」尧流,看见了春秋跟囚牛两个小少年又玩在一块儿。当下一好奇,就问了春秋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春秋马上又被囚牛抓去玩,并没有回答。

「没了眼睛,我还有耳朵。」

尧流愣神,看着自己违逆了三界规矩y是保下来的孩子。

「他的声音,就是我的世间。」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那个孩子成王的目的,就已经成了一个河畔唱曲的龙子。

五日後,罪人押出天g0ng境。

春秋一身罪囚白衣,立於大门边,四肢缚着黑玉镯,像是枷锁。

天帝面无表情走上前,低下头,在罪人耳边说了什麽,往春秋腰上系了玉玦,只要靠近点的人都能听见,天帝说的是:「别再回来。」

罪人轻轻颔首,接着头也不回跌落天g0ng。

好像半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地狱。

罪人走时,天雷地鸣同时发出声响。不知是哪方又违逆了天地道理。

「走了。」回了寝殿,天帝直接向着两个小朋友的睡房走去,拉开皇后房间旁耳室的门,果不其然看见囚牛正在里头,在那张他们无数次打滚的窄床上。

「……走了啊……」囚牛回过头,出乎尧流意料,囚牛没有哭,眼眶没有红肿也没有鼻音。

「尧流。」

「怎麽?」天帝走进小房间里,春秋平时都会打理整齐,他的私人用品很少,笔墨纸砚,几套衣物,就没了。

「夏家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囚牛问。

尧流面se一沉,轻轻摇头,「地狱。」他只能这样形容。

囚牛若有所思地点头。捧着一张被多次褶起的纸张,细心地读过千百回,尧流凑上去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麽书信,而是谱。

「他每次都说我的人间不l不类,说要教我唱人间的曲子。」囚牛说,琥珀se的眼神几近疯魔。

眼前的谱子,谱子的主人,那个人间来的贫贱的人类。

他自己就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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