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剧情参杂极少量渣门内门外心理流)
“是吗……”姜筱清澈的眼中闪烁着怀疑,低声呢喃似在自语,“可阿彦哥哥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啊……阿彦哥哥是不是……不喜欢筱筱了?”
“没有、当然没有。”他强笑了一下,“我只是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晚上又失眠,所以气色不太好。”
江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别多想,如果真能离开这里,我……非常、非常乐意。”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到时候一定不能反悔哦……”姜筱伸出手,“拉勾,拉了勾再反悔就是狗哦……”
江彦没有听出话里的深意,他吐了一口气,抬手与她拉了勾,缓缓露出一个还算真实的笑容:“好,我们拉勾。”
或许……这次真的是一次改变的契机呢?
至少出了院,就不必再面对晚上的那个人了,至少他能够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了再来面对白天的是是非非。
……如果那个人是护士的话。
两人出院的手续和申请都是姜嫣办的,他只需要做好配合就行了。
解除强制医疗的程序还要一段时间,姜筱早就可以出院了,却还是执意等他一起。
随着时间过去,江彦心底隐秘的期望悄悄地升了起来,也完全没想过姜筱反复的态度变化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似乎真的可以出院了。
姜嫣没有毁约,他的母亲依旧受着最好的治疗,筱筱对他也恢复了以往的亲近……
除了晚上那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不算什么,只要他出了院,这最后一件坏事也会消失。
重回法庭面对质询,江彦紧张得后背都在冒汗,若是这次审查不通过,就要再等半年,可他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等决定书的几日,江彦几乎要疯了。
姜嫣自那天答应让他出院,就没再让那些人过来,可晚上那人,或许也知道他马上就要离开,疯了一样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动作激烈得,好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差一点点,就要挣脱开束缚,看清她的面貌……
红肿的后穴被冰凉的道具一次次顶开,次次深入到惊人的地步,不碾过那点绝不撤退——
那人就是要见着他失控,却又根本无从反抗。
因不自制的羞耻和快感而颤抖战栗,却偏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就是要他挣扎、愤怒、恐惧,却没有丝毫摆脱的可能。
要他清醒地恐惧,清醒地品尝绝望,在绝望中……堕入深渊。
这人绝对是个控制狂。
这样的控制狂,真的会让他顺利逃脱她的魔掌吗?
决定书送达病院的当日,他就可以出院了。
他可以出院了。
这个好消息到来时,江彦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踏出病院大门的那刻他依然有些恍惚,居然真的这么顺利?他真的可以出院了?
“怎么?这一副恋恋不舍的恶心样子,你是后悔出来了?”
这声讽刺唤回了他的意识,江彦忍住了没有辩驳,转身一言不发地开了车门。
看见里面的人,他有些僵住,她怎么没坐前边?
姜筱坐在副驾驶的后座,看见他,抬头开心地叫了一声:“阿彦哥哥!”
他笑着应了声,僵握着车门的手松开,矮下身跨进了车门。
这像一个信号,原本就激动莫名的人此刻更是难掩兴奋,甜美的声音微微上扬:“终于能和阿彦哥哥一起回家了……阿彦哥哥开不开心?”
“嗯,我很高兴。”他笑了笑,语气有些不可察觉的微妙和释然,“希望出院后,我们都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新的开始?”姜筱漂亮的眸子闪烁了一下。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江彦并没有察觉,等回神就看见了她笑得弯弯的月牙似的双眼。
“一定会的。”
姜筱的笑容单纯又天真,甜美的声线清晰地飘入他的耳中:“我和阿彦哥哥,都会有新的开始。”
江彦被她的开心感染,忐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嗯。”他彻底放松下来,不自觉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筱筱说的对。”
很快,姜嫣也放好东西上了车,她抬头,与镜子里的江彦对上了一眼。
后者身体一僵,立刻垂了眼,后悔自己怎么就没管住眼睛。
还好姜筱的出声打破了这份尴尬,看见姜嫣上来,她同样开心地叫了一声:“妈妈!”
姜嫣发动车钥匙,笑着问女儿:“要回家了,筱筱开不开心?”
“嗯嗯!”姜筱灿烂的笑容印在脸上,一点都没有消下去的迹象,“筱筱很开心,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筱筱系好安全带。”
“嗯!”
病院离目的地距离不算近,开车也要花上一两个小时才到。
姜筱终于出了院,兴奋得不行,拉着江彦叽叽喳喳说了会话,可很快就撑不住,到后面几句话的功夫都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眼角跟着不停冒出几颗小泪珠。
“筱……”江彦余光瞥了眼前面,拐了个音道,“想睡就睡会儿吧,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困……”姜筱头一点一点的,两扇蝶翼般的长睫毛缓缓地上下扑棱着,却还在极力睁大眼睛不想让自己睡过去,看着委实有些可怜。
江彦喉结动了动,轻声说道:“困就睡会儿吧。”
话音刚落,肩上就落下一点重量。
他一僵,先是瞥了一眼前面,没有从姜嫣脸上瞧出什么,才略微放松了身体。
江彦低眼,呼吸轻了些,想努力把自己当作一个安静的人形靠枕。
可人的思绪要是能够这么轻易地控制住就好了,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东想西,脑海中的声音越是翻腾嘈杂。
呼吸随着心跳加快,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在姜嫣注意到他的异样之前,江彦转动脖颈看向了窗外。
千篇一律飞快倒退的景象看得他有些头晕,倒也真把那些纷杂的思绪压下去不少。
肩头重量微沉,他侧回头,姜筱靠着他的肩膀,已经睡死过去。
江彦也有些困了,可车上还有一个光凭存在就能让他做噩梦的姜嫣。他的精神不说高度紧张,却也没轻松到能在仇人面前轻易入睡的地步,他只能强撑着睡意,转头看向车窗外,困顿地发起了呆。
其实冷静下来后想想,他的处境并没有好多少,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他能出院,多半是因为姜筱,而姜嫣从来没有说过她的报复已经结束。或许还会觉得自己利用了姜筱,对自己更加深恶痛绝吧……
只是,江彦在心中苦笑,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更糟糕吗?
肩上突然传来一点动静,他不禁屏住呼吸,纷杂思绪瞬间不翼而飞,注意力全部落在了肩头那人身上。
姜筱闭着眼动了动脑袋,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停住不动,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
“阿彦哥哥,醒醒,我们到家啦……”
“别吵,让我再……”
江彦睡得迷糊,话没说完忽地惊醒,他想抬手抹把脸,却发现手臂有点不听使唤了。
被压麻了。
“等会,我马上……”江彦说完便准备开车门下去,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
这会儿姜筱已经从另一侧下去了,在外面正挥着手招呼他下来。
江彦躬了躬身子,从姜筱那侧跟着下了车,刚探出身就被人抓住手肘拉着往外走,微微挣了挣,没挣开。
也不知道是他手还没完全回血用不上力,还是姜筱抓得太紧。
“阿彦哥哥,我们先拿点东西下来吧!”
“……好。”
一会儿过后,江彦拎了两大袋后备箱的东西,跟着姜筱背后进了屋。
等姜嫣停好车,姜筱两人也放完了东西出来,准备继续搬运。
后备箱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回三人各自拿了一些。
姜嫣和姜筱走在前面,江彦有意无意地落在了两人身后。
“阿彦哥哥,你的东西很重吗?”姜筱忍不住回头问。
姜嫣也跟着回了头,江彦心里一跳,快走了几步和两人并列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阿彦哥哥在想什么事情呀?”姜筱好奇地问。
江彦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她会追问,闻言愣了一下,“我……我在想今天会吃些什么……”
“对哦!”姜筱期待地睁大眼睛,“我和阿彦哥哥今天出院了,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说完她征询地看向姜嫣,姜嫣对于姜筱一惯是有求必应的,尤其是在她出事之后。
虽然有个碍眼又晦气的江彦在,但是只要女儿开心,姜嫣可以忍受,她笑着对姜筱说道:“庆祝,当然要庆祝,咱们今天吃顿好的,妈妈亲自下厨!”
“哇!妈妈万岁!”姜筱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原地蹦跶了两下,“我去洗菜!”
姜嫣失笑,拉着她道:“我们刚回家,菜都还没买呢,筱筱想吃什么?妈妈去买。”
姜筱立刻表示,她也想去!
姜嫣就道:“你和……你和你阿彦哥哥还有别的活。”
正好带回来的东西有点多,需要收拾收拾。
姜筱乖巧地应好。
一旁假装不存在的江彦乍然被点名,也是一愣,他觉得自己好像也该回一句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张,一个音都没漏出来。
好在其余两个人都没太注意到他这边,姜嫣拉着姜筱叮嘱道:“我很快回来,简单收拾一下就好,别累着,卫生不用搞……我们回来之前叫阿姨来做过一次大扫除了。”
“嗯嗯。”姜筱点头,“妈妈放心吧,还有阿彦哥哥在呢!”
姜嫣心想,有他在才担心呢,不过他有那么多把柄在自己手里,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想归想,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临出门前警告地朝角落瞥了一眼,瞧得在一旁扮演木头人的江彦心脏紧了紧。
要收拾的东西大多是姜筱的,江彦几乎没有什么能带的,只拿了牙刷等洗漱用品和几套换洗的衣服。
姜筱看见他拿出来的几套病服,皱着鼻子似乎不解地问道:“对了阿彦哥哥,我们已经出院了,你为什么还要穿这个呀?”
江彦沉默了,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如果不穿这个他就只能裸奔的事实。
而且他是不能出门的,穿着精神病院的病服跑出去也会被认出来,他身上一个子都没有,跑也跑不了多远,很快就能被抓回来——这不是正好合姜嫣的意吗?
也或许是他想得太阴暗了,毕竟绝大可能是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完全不会在意他不拿病服就得裸奔这种事。
江彦眼底飞快闪过一抹自嘲,以姜嫣对他的厌恶,能让他出院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阿彦哥哥?”
姜筱晃了晃手,江彦回神,勉强笑了笑:“反正我也不出门,这个衣服穿着也挺舒服的,居家……”
“好吧,那我们先去把衣服放好吧……”看样子姜筱勉强接受了这个糊弄敷衍的解释,暂时没有过多纠结。
江彦松了口气,刚想跟着把衣服放下,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放,抱着衣服的手顿时停住了。
这里,是姜筱和姜嫣的家啊。
折叠平整的病服折边被指尖捏皱,他垂眸,掩住眼底一瞬的黯淡与苦涩。
他早就……
没有家了。
最后还是姜筱一把抓走他手里的衣服扔进了自己旁边的衣柜格子。
江彦回了回神,被她拉着认了眼卧室。
“筱筱,要不我还是睡客厅的沙发好了……”他为难地看着眼前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很明显这是姜筱的卧室,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和姜筱睡一间。
好不容易说服她一个人睡,江彦一把抓起自己的几套病服,犹豫几秒就去了斜对角的客房。房间里有个独立卫生间,他放下牙刷水杯等洗漱用品,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将沉浮的思绪都暂时压了下去。
卧室的床上只有一层床垫,他从衣柜里翻出床单铺好,只拿了一个睡觉的枕头套上枕套放在床头,还取了一条空调毯当被子,没有动其他的东西。
姜筱收捡完卧室就跑来盯着江彦,好在她来时他也基本上收拾完了,在姜筱的要求下两人一起出了房间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姜嫣回来。
怕姜筱饿着肚子,姜嫣去最近的超市买了几个方便洗的菜就回来了,她拿着菜进了厨房,忽略了外面的晦气玩意,朝着眼巴巴跟过来的姜筱笑了笑:“妈妈去做饭,筱筱要是饿了就去冰箱拿个苹果吃。”
“嗯嗯!”姜筱立马打开冰箱,拿出两个苹果,冲了冲递给江彦一个。
江彦有些受宠若惊,手足无措了几秒接了过来:“我不饿……谢谢筱筱。”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啃苹果,姜嫣在厨房雷厉风行地做饭,“笃笃咚咚”的声音极有烟火气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彦咬着甘甜的果肉,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以前。
那时候母亲还很健康,会在自己生病闹性子的时候亲自下厨,会切好一碟水果端来他的床头,会用比平时更温柔的语气劝他喝药,也会尽可能忍下担忧不让他看见烦心……那时候他多幸福啊,可是他却一点都没发现,或者说不愿去发现,直到如今回味起来,才终于明白,他渴求的东西母亲早就在尽力给他。
只是他想要的太多了,他被他的自卑与不配得感蒙蔽了双眼,不愿看见、也不愿承认罢了。
江彦心中一阵酸苦,他总是这么爱犯贱,失去了才开始留恋、开始后悔、开始愧疚。
或许今天落到这种地步,真的是他该有的报应。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赎清自己的罪——欠母亲的,欠姜筱的,甚至欠姜嫣的……他能补救能偿还的,永远抵不上所犯过的错。
他只能尽力去补救。他也只能尽力去补救。
母亲的病、姜筱的事、姜嫣的恨……
即便一想到姜嫣就恨,既恨也怕,可他也知道,换作自己是姜嫣,恐怕也会嫌这么报复完全不够,只想更恶毒地折磨对方,千倍万倍地报复回去,再怎么恶毒也不为过。
可当被这么折磨的对象是自己……他毕竟也是个人啊,那样的作践与凌辱,再怎么抱着赎罪的态度,也根本无法释怀,也无法不恨……
他恨姜嫣,可更恨自己。
他不能理直气壮地恨姜嫣,也无法全然释然地接受她的报复。他觉得自己又虚伪又做作,可是又想不到任何办法,只能反复不断陷入对自己的厌憎。
一如既往,无法自拔——他从前便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给身边人带来给好运或是欢乐,只有接连的烦扰、苦难与灾厄。
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要活下来……?活下来犯错,活下来赎罪,活下来受虐……
是啊,他或许就是天生受虐的命吧。只是为什么要带上身边的人呢?
江彦呼吸有些不畅,涩意从心里一直泛上鼻根,口里的果肉似乎都泛起一股苦涩之意。他敛下眸飞快眨了眨眼,大口大口咬着香甜的水果,许久才压下那股涩意。
姜筱就在一边看着他,她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另一端,一边咬着苹果一边窥视,看他出神、恍惚,看他突然红了眼眶又极力忍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感受到了江彦身上满到快溢出来的痛苦。像是一枚果子从核里开始的腐烂,终于蔓延到了肉眼可见的表皮,本该饱满的果肉凹凸不平地干瘪着,薄薄的脆弱表皮皱缩开裂,失去了保护防御的能力,从里面缓缓渗出浓郁的黑色汁液,连空气中也隐隐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腐烂气息。
这痛苦……似乎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微弱得像是黑夜里无意间抬手碰到一绺干燥的发丝摩擦起了静电的弧光,噼啪一闪即逝,几乎无声无息。
可能是她痛苦了太久,麻木的大脑连这么一丝微弱的愉悦也不肯轻易放过,足足回味了好几分钟,直到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姜筱才终于回神,朝着愣愣盯着她发呆的人甜甜一笑:“阿彦哥哥……在想什么呢?”
江彦有些狼狈地收回眼神,囫囵道:“没什么,发呆而已……”
姜筱有些失望,却也不深究。人已经绑在身边了,她迟早都会知道的——
他痛苦的根源,她愉悦的本质,以及她为他的痛苦而感到愉悦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