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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的X肌强吻我的脸P股白P我的手

 

是我的肚子在叫。

西格撇了我一眼,“管好你的肚子。”

管好你的嘴。

穿过长长走廊时,我从擦的蹭亮的玻璃窗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乌亮的黑发披在身后,一根细如长蛇的麻花辫垂在胸前,深紫色的眸子挑起,眼下泛着一圈水润的红。

一天没吃饭害的我脸色有些苍白,阴鸷的郁色爬上了眉梢,冲淡了红眼圈造成的脆弱假象。

正如西格所说,味儿太正了。

赤裸裸的恶人脸。

爱好作秀的执政官阁下果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金发翠眼的男人坐在红丝绒单人沙发上,对着我露出得体的微笑。

接着,我看到他抬起了右手,虚虚的悬在空中。

宝石——

好大的红宝石戒指。

“桑佑先生,您该亲吻执政官阁下的中指。”礼仪官适时的提醒了一声。

啊?

我吗?

我从怔愣中惊醒,上前一步,在青年鼓励的目光中握住了他的手,弯腰落下一个轻吻。

你的手戴这么大的戒指一定很累吧?

可恶,真的不能偷吗?

就偷一下、一下也不行吗?

退回西格身边,我依然念念不忘的看着执政官阁下的戒指,这手真大,啊,不是,这戒指真白啊。

西格同执政官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紫色的瞳快从眼眶里滚出来,用视网膜亲吻那颗硕大的红宝石。

“别看了,”身侧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我抬眼望去,西格面露嘲讽的扯了扯唇:“被执政官阁下迷住了?”

啊?

“你的眼神比加仑火山的岩浆还要炽热,没看到阁下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吗?”

没看到。

我的眼里,只有鸽血戒指。

“走吧,去拍照。”西格兴致缺缺的说。

拍什么?艳照吗?

片刻后,我为自己污秽的思想感到抱歉,但我不改。

站在莱森的身后,我一手撑着椅背,一手自然下垂,莱森坐在高背椅上,温柔的对我笑了笑。

“媒体很需要这些新闻,我也不希望联邦的子民因为失业而陷入痛苦,麻烦你了。”

别光说媒体啊。

你也很需要这些新闻。

“来,笑一个。”

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我扬起唇,露出虚伪到极致的浅笑,摄影师惊呼一声,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的回以疑惑的眼神。

拍了几次后,摄影师表情古怪的将相片递给了我。

嚯,这个阴郁扭曲杀人犯一样的人居然是我吗?

不愧是西格长官亲自认证的绝赞恶人颜。

莱森接过照片看了眼,相貌秾丽的青年站在他的身后,细长有力的手指扣住椅背,以一种半包围的姿势从身后揽住他似的。

这并非保护,而是一种占有,甚至是侵袭的姿态。

令人毛骨悚然。

麻花辫上的红绳似蛇吐出的信子,垂在他的脸侧,那人轻笑着,发红的眼尾森冷异常。

莱森的手指紧了紧,他仰起脸看向那个下等人。

对方也正好垂下眼,深紫和翠绿在空气中缠绕成拧不断的线团,绞住了莱森的颈。

呼吸凝滞——

莱森食指蜷缩,缓缓收回视线,将手里的照片的递还给第十区媒体派来的摄影师,轻轻点了点头。

有他认可,摄影师立刻收工走人,争取在第一时间将新闻放出去。

时间就是金钱!

**

作为作秀工具的我,拍完照就毫无用处了。

有了执政官阁下认证的先天见义勇为圣体,西格对我的怀疑也必须咽进肚子里。

否则就是在质疑莱森的判断。

回平街的路上,我点开终端,一条加粗的红色标题撞进了眼底。

【莱森执政官的非人魅力:为护阁下安危,平民英雄以身试险!】

我,站街男,荣登第十区新闻头条,原因:见义勇为。

完了。

我没脸回平街了。

这根本就是人设崩塌!是本行业最大的败类!是平街有史以来最拿不出手的同街人!

长叹一口气,我将页面向下滑动,一条最新讯息弹了出来。

【纵火犯逃亡四年后于监狱中身亡,第十区区长称:系自杀】

看来小刘得手了。

希望狱警们能记得保护好刀疤的骨灰,别让人转手给卖了,我最近想吃点干净的。

嗯……嗯?

仔细想想,狱警监守自盗的可能性似乎并不是零。

“嘀”

【小乞丐:哟哟哟,这不是英雄哥吗,两天不见,混这么差了?】

又来犯贱了是吧?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瘸子哥今天赚了几个子啊说话这么嚣张?】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v我一百看看实力】

【小乞丐:你怎么还坐地起价?】

人家都是要五十。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我不要脸】

站街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只是馋你的钱包罢了。

沉甸甸的口袋让我的心情格外的明朗。

执政官大人确实当得起那么多溢美之词,给了我这个见义勇为的平民英雄两万贝鲁,以安抚我受惊的心。

慷慨这一美德瞬间压过了一切虚伪和装模作样。

谢谢你,好心人。

看在这笔钱的份上,下次我偷你的鸽血戒指前会记得打个招呼的。

平街

警戒线松松垮垮的垂了下去,两个本该守在此处的军官不知所踪。

折断的路灯被摘了灯泡,横亘在马路中央;墙壁上空有子弹刮蹭出的灰白色痕迹,却没有看到弹壳;垃圾桶倒在地上,里头空无一物……

我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回来得太晚,东西都让其他人瓜分了个干净。

或许是因为刚才发生了动乱,街上不似以往热闹,只有零星几人或站或蹲的凑在一起。

无视此起彼伏的英雄哥,我打了个哈欠,脚尖一转,慢悠悠的晃进了阴暗的小巷。

墙角长着一簇红艳艳的蘑菇,湿滑的地面有少量积水,一脚踩下去还能溅起水花,巷子越往里越宽,道路也渐渐向下倾斜。

地面上有一道拉长的血痕,像是狰狞的伤口。

平街不像安街那么危险,这样的情况是极其少见的。

我用鞋底蹭了蹭尚且新鲜的血渍,确定这滩血的主人就在这附近。

要死要死要死!

好的,久违的来动一下脑子吧桑佑。

首先,对方绝对不是平街人,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第十区的人。

其次,如果真的是其他区的居民,那么他的负伤原因多半和西格长官、莱森执政官有关。

结论:不是我配掺合的事。

幸运的是,直到我回到住所,依然没有看到任何受伤的可疑人物。

不幸的是,当我回到家,看到了蹲在门口的温纶。

“你在这当护院犬吗?”我踢了踢温纶的小腿:“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

温纶懒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裤子上蹭到的灰说:“里面有人。”

什么意思?

我家有人?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才进监狱里蹲了两天,你就把我家给卖了?”

速度这么快装什么瘸子啊?

平白埋没了你的能力。

温纶从兜里掏出拇指大的金块往我怀里一扔:“刚在巷子里捡了个冤大头,这么大的金块买你的小破屋一晚上。”

“偷着乐吧你。”

这个重量,操,别说买我的小破屋一夜,买我一夜也行。

我看了眼金块上的牙印,嫌弃的拉着温纶的衣角搓了两下。

你没有自己的金块吗要咬我的金块!

作为多年发小,温纶仅仅通过我的面部表情就翻译出了我的心理活动。

他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金块,换你你不咬?”

你懂什么,我咬得小心翼翼,谁像你一样留这么大牙印,多磕碜啊。

拉开挡着门的温纶,我轻手轻脚的推开虚掩的大门,房子很小,内里一览无余。

一个暂时还不够格被称为尸体的男人躺在我的床上,他的上半身赤裸,胸膛轻微的起伏,腹部的血洞中渗出少许腥红的液体,被子盖住了腰胯以下的部位。

不是,你不包扎一下吗?

再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死了。

他显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睁开湖蓝色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向我的方向,面色逐渐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我就知道你们上等人的双眼早就被厚重的利益蒙住了,根本看不出我恶人外表下纯真的心灵。

“大人。”

我露出自己最富亲和力的笑容,迈着轻而缓的步子走到床边,帮他拉上了滑落的被子。

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家里裸奔啊你这家伙!

“啪!”

男人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眼神不善的问:“你是谁?”

是你身下这张床的主人。

“老板,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桑佑。”温纶靠在门板上说。

“桑佑?”男人眯起湖蓝色的眸子,狐疑的看着我问:“站街玩仙人跳的那个?”

就知道瘸子哥绝对没说我什么好话。

我垂下眼,腼腆的点点头,“大人,劳烦您放手。”

我们有点太暧昧了。

男人定定的看了我几秒,终于松开了紧扣的五指,但他眼底的警惕依然没有彻底散去,甚至懒得藏。

明明白白的把对我的不信任写在脸上。

天地良心,被他猜对了。

我确实不可信。

低眉顺眼的从屋子里走出去后,我二话不说直奔警卫科。

多亏了当初和西格长官当街对峙,以及莱森执政官的政|治作秀,我已经成功在警员们面前混了个眼熟,一路通畅无阻的见到了史蒂夫。

“史蒂夫长官,我要举报,有可疑人物出没……”

史蒂夫抬手示意我先停下,接着双手紧贴大腿外侧,微微躬身:“长官。”

我转过头,撞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银灰色的眸子饶有兴趣的弯起,手里吊儿郎当的勾着个军帽。

西格慢悠悠的走到桌子后面坐下,翘着二郎腿问:“你说的那个人,有你可疑吗?”

那应该是没有的,首先在长相上他就输了。

我并不生气,但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应当生气,这样才能满足西格怪异的挑衅欲。

所以我故作愠怒的抿唇:“长官,您对我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

西格点点头,给我抛来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值得。”

轻声低咳了一声,西格左手压了压胸肌,眉头略微蹙紧,他啜了口茶问:“说说看,有多可疑?”

我下意识撇了眼西格结实的胸肌,哥们儿你要是难受就把枪掏出来吧。

我又不会偷。

略去男人的外貌特征,我将他的伤势含糊的叙述了一遍,一边说一边细细的观察西格的表情变化。

西格弯起的唇角逐渐耷拉了下去,银灰色的瞳孔忽明忽暗,搭在桌面上的食指蜷缩屈起。

“你在哪见到他的?”

笑死,这能免费告诉你吗?

我敛眉不语,双手不安的绞紧,似乎十分害怕。

“四千贝鲁,一会儿史蒂夫会给你。”

你小子很上道啊。

我迟疑的回答:“好像是在西区一带……”

西格挑眉:“好像?”

“是西区。”我斩钉截铁的说。

我以为史蒂夫长官会带我做个笔录,没想到他掏出了自己沉甸甸的钱包,从里面数出了四张纸币塞给我。

等会儿,这是不是不符合程序?

上次情况紧急就算了,这次明显有问题。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有新情况继续汇报,钱少不了你的。”西格道。

那我要不要把瘸子哥也打包送进监狱吃两天免费的联邦饭?

见我不答话,西格对史蒂夫使了个眼色,我的手里立刻又多了两张纸币。

“长官,您放心,我的嘴比我的钱包还难撬。”

我将钱往口袋里一塞,身体前倾压在长桌上,露出一个可靠的笑容。

西格嗤笑:“你的钱包看到钱会自动打开,你的嘴也是。”

面对他的数落,我只是微笑,外来的长官显然不明白,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识时务点。

为钱折腰总比为枪折腰来的安全。

有自保能力的人才配有骨气。

临走前,西格又一次叫住了我。

“等等,先把口袋翻开我看看。”

又来?

好在,这一次西格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把我再次送进监狱的东西。

“大人,您对我的过多关注会让我多想。”

想把手伸进你的钱包。

“想呗,”西格抛了抛笔:“别忘了想想你以后的监狱生活。”

打扰了。

不喜欢我的手?哦,我也没有很喜欢你的钱包啊,笑死,你真的很装。

从警卫科离开后,天色晕开了一片深沉的墨色,我缓步走回平街,正准备干回站街的老本行,却在半路被人拦住了。

高大的男人咧唇轻笑着堵在我面前,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起伏过于明显的胸肌和不怀好意的神色。

西蒙。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跑,一回头就和娄彦撞了个正着,“唔!”

我的牙,好痛!

吗的他不会在下巴里塞钢片了吧,我门牙都要撞掉了。

在他开口前,我摊开了掌心,忍着痛含糊不清的说:“市场价一个吻一万,看在你是熟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你给一万五就行。”

娄彦也捂着被我撞到的下巴抽气,他被我一连串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拧着眉问:“你这个折怎么越打越多?”

因为我在宰你啊宝贝。

“你值得。”我深情款款的说。

“行了,少跟我们玩你那套过时的把戏。”顾于容双手抱臂走了过来,三个人将我围在正中央。

“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根本就不是西格的情人,”顾于容推了推眼镜,语气略有些嘲讽:“你跟西格认识不过短短两天而已。”

所以,你就查到了这个?

“两天难道很短吗?”我有些悲哀的垂下眼:“我站街一晚上就能遇上七八个客人,与之相比,两天是多么漫长。”

“这两天已经足够我和西格长官百般纠缠了。”

两天不站街,我损失了至少十六个钱包,你继续拦着,我损失的只会更多,你懂吗?

你不懂,你只在乎我他吗的是不是西格的情人!

“啧,”西蒙拎着我后颈的衣领,“少说废话,你立刻去把西格的终端偷了,之后你们想怎么纠缠都随你。”

你人真好,还替我想好了后续。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偷终端。

顾于容在乎的却不只是终端,他的小灰鼠摔进灌木丛不久后就被野猫叼走了。

第十区的野猫凶悍得很,等他们找到时,小灰鼠头都没了,这么大的损失,必须有人偿还。

“我承认你是有几分小聪明,但你可要想想你那个瘸子弟弟。”

顾于容猛地抓住我的衣领,阴冷的低语:“偷不到终端的话,我们就宰了你弟弟。”

我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滑落,我猜我这一刻像是一朵风中的小白花,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

哽咽了下,我垂下眼绝望的说:“我明白了。”

逃吧,瘸子哥。

“你要死了。”

“哦。”

“大概还能活三天吧。”

“已阅。”

我有些无趣的踢了踢地面上的碎石子:“你不多问两句吗?”

温纶抓了抓微卷的黑发,抬起眼皮:“那请问,平街有史以来第一位一点都不伟大的英雄,您又把我卖给了谁?”

面对温纶的阴阳怪气,我面不改色的抹了抹眼角:“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纶比了个手势:“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后退一步,有些受伤的看着他,“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温纶挑眉不语。

“你怎么能这么看待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个肮脏又混乱的破地方互相扶持,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告诉你,温纶,你根本、你根本…”我捂着脸弯下腰,肩膀颤抖着发出泣音:“你根本没卖到钱!”

西八的犯罪团伙刚从监狱里出来,一贫如洗,全身上下也就身体最值钱,问题是这些人既不可能把身体给我拿去换赏金,也不可能和我一起去卖身。

路边随便拉个乞丐都比他们富有。

温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表情复杂的问:“你没拿到钱?”

“没有。”

桑佑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除非这买卖不是桑佑主动做的。

青年扶着墙站起身,沉声问:“怎么回事,你究竟把我卖给哪个穷老八了?”

我将事情简单的重新叙述了一遍,温纶的表情从凝重变为不解,再转成惊愕,最后归于茫然。

温纶摸了摸下巴,评价道:“好忙的一天。”

对吧,你也这么认为吧!

我一个站街男居然绕着整个第十区跑了一圈,从监狱到安街到南区到平街还去了一趟警卫科,我觉得我现在强的可怕!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单单是忙,还很累。”

“并且赚了很多,”温纶补充了一句,摊开手说:“分我一半,我帮你偷西和的终端。”

“他叫西格。”

我拍开温纶的手:“不给,你收拾收拾准备逃吧。”

傻子才去偷西格的终端,没好处不说,还平白招惹一身腥,这可不是在牢里蹲上两天就能解决的事。

“冷血的家伙。”

温纶笑了笑,不甚在意的问:“里面那个,你不拿他换笔钱?”

“我看过了,他没有伤到要害,天就能下床,平街的环境也不适合养伤,不出意外,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温纶低笑起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黑心鬼。”

我抽出两千贝鲁在温纶面前晃了晃:“拿去给他买点好吃的,不掺骨灰的那种。”

“嗯?”

温纶接过钱细细看了眼:“真钞?这么大方,你想把里面那个拆了剁了切成细细的臊子再卖吗?”

我又不是镇关西,我顶多拖着他的尸体去街上卖身葬父。

我掏出烟盒,低头咬住一根烟,没点火,就这么叼着:“我就不能做一回好人?”

温纶不答话,深棕色的眸子从我的脸上扫到脖子、手腕、双腿、像是一台严谨的扫描仪,将我层层剖析。

许久之后,他嗤笑一声:“居然不是被人盗号,桑佑,你他吗的完蛋了。”

我挑了挑眉,“怎么说?”

温纶捏住烟身从我的嘴里夺了下来,自己咬着,“你以为对这种上等人示好就能得到什么回报吗?别天真了,在他们眼里,我们和蛆虫没什么不同。”

“有的,”我笑着勾住温纶的肩,在他耳侧低声说:“蛆虫可不需要他们纳税供养。”

我可是每个月领三百贝鲁的贫困人士,说句不好听的,整个第十区都是个巨大的虫窟。

而联邦为了什么“人道主义”之类的我听不懂的话,也会捏着鼻子,持续不断的给予我们这些蛀虫生存资源。

“所以我们比蛆虫更让他们觉得碍眼。”温纶回道。

碍眼吗?

这可不一定。

就像莱森执政官需要政治作秀一样,蛆虫涂上一层铂金,也能变成人见人爱的好家伙。

比如我,“英雄”的头衔固然可笑,但用来虚张声势却是足够了。

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会认可我的高尚人格。

但是对于犯罪团伙就不同了,他们可不会因为我有个好名头就放我一马。

偷不到西格的终端,我和温纶都会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闭嘴的鱼才不会被钓。

死人才不会泄密。

**

【未知号码:该死的西格把我们派去的人通通下狱了,卫兵巡防再度加强,第十区固若金汤,我们实在无法潜入,请您保重身体,我会尽快申请入区令】

司循今关上终端,看着低矮的天花板,无声的骂了句废物。

手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没用,连西格的封锁都破不了,他如今负伤,身边又没有可信任的人,可谓是举步维艰。

西格的把柄还没弄到手,之前的行动打草惊蛇,让他提高了警惕,事情更加难办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西格下次什么时候才会离开第二军区。

翻了个身,司循今疲惫的闭上眼。

“咔”

门锁转动,司循今猛地再度睁开眼,蓦地撞进了一片深紫色的漩涡当中。

相貌秾丽的青年手里提着一篮子面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大人,我买了些面包,您请用。”

在他拒绝之前,我放下篮子快步走近,薄薄的雾气涌了上来,在眼尾凝结成透明的水珠。

“大人…”我抚上了他的手背,凭借多年的站街经验,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欲语泪先流。

司循今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背上微凉的触感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是不适。

高傲的上等人什么时候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第十区的平民触摸?

深紫色的颜料倾倒进湖蓝的海里,一点点污染蔓延,搅动的漩涡深深的埋进海底。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了手背上,司循今的袖子被攥紧,他看到了桑佑颤抖的指节,青年的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眼尾却晕开了一抹红。

“你怎么——”司循今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了。

“大人,求您帮帮我和我的弟弟…他们、他们想要杀了他…大人…我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您一定大有来头…”

我的脸上满是悲戚,面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侧。

一边哭我一边偷瞄他背后的玻璃窗,确定自己的形象没有狼狈的太过分以至于失去美感。

没办法,谁让我在第一次见面就确定这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

“求您救救我们,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知道我不该挟恩图报,但是、但是我真的没得选了!西格长官不可能帮我、我…毕竟我和他只是…”

我的语气越来越激烈,眼泪止不住的滚落,抓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希望这一次的新闻能可靠点,不要像莱森执政官的报道一样睁眼说瞎话。

司循今,上流人中罕见的正直人士。

当然,这份正直只针对于他认为需要保护的联邦公民,对于非联邦公民而言,他就是不折不扣的残酷刽子手。

高贵的出身让他能够轻易的追逐那份在其他人看来不知所谓的理想,比如造福民众,又比如铲除罪犯。

同样的,出身也限制了他的视线。

司循今看不到脚下的悲鸣,也从未考虑过第十区究竟是什么模样,如果不是因为对西格的不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足这片堪称垃圾场的地方。

真不错。

一个被保护的太好,第一次见识人间险恶的大少爷,还有什么比这种人更好骗呢?

让我来教您一课吧。

虽然您可能并不希望自己的恩师、不,仇师是一名来自第十区的下等人,但我不在乎您的想法。

您又不发我工资。

司循今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套连招打懵了,但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西格的名字,于是他问:“你先停下,发生了什么,谁要杀你的弟弟,一件一件说清楚。”

咽下呼之欲出的嗝,我露出惊喜的笑容,用袖口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

我说什么来着?就算长得不像好人,也还是有人吃这一套的。

西格的判断一如既往的毫无可信度。

睁着湿红的眸子,我抿了抿唇,轻声说:“愿神保佑您,仁慈的大人。”

许久过后,温纶终于等到了房门再次打开,他咬着烟笑起来,知道桑佑又一次成功了。

“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就给他几个面包,我果然没看错你。”

“少啰嗦,”我勾了勾手指,逗狗似的:“给我一根。”

“你怎么连这点便宜都要占我的。”温纶随手将烟盒抛了过来。

接住烟盒晃了晃,里头只剩下一根烟,我撇了他一眼,眸子轻轻眯起,刚哭过的瞳还湿润着。

低头咬住烟蒂,我将那支烟叼了出来。

“火。”

温纶从怀里拿出打火机,凑到我的面前。

“嗤”的一声,火舌舔过烟头,吞下了少许烟丝,浅蓝色的烟柱升腾,模糊了视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鸦色的睫虚垂,仰着脸吐出一口烟圈。

“呼——”

温纶瞧着我:“怎么样?”

“答应了。”

“他想要什么?你陪他睡一觉?”

“他要西格的终端。”

温纶沉默了几秒,忽的笑起来:“6。”

西八,兜兜转转还是这样。

只要偷到西格的终端,司循今承诺会将犯罪团伙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捏着烟,拇指轻轻点了两下,抖落些许烟灰,“西格的终端还真是遭人惦记。”

司循今一个第三区的老牌贵族,特地跑来第十区,还受了伤,一整天了也不见有人来找他。

我基本可以断定他和自己的手下们失联了,而给他留下伤口的人就是西格无疑。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成围着西格转了?

我用食指勾着垂下的细麻花绕了绕,问:“刀疤的死有人怀疑吗?”

温纶道:“小刘说他伪造好了现场,凶|器也是刀疤自己的军刀,西格就算起疑也找不到证据。”

果然是专业的。

小刘这些年在安街没白干。

温纶将烟头按灭在砂石地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要怎么偷西格的终端,他根本不吃你那套吧?”

我耸了耸肩:“不偷。”

“我只要告诉西蒙他们,西格的终端已经先一步落到司循今手里就行了。”

狗咬狗去吧。

温纶咋了咋舌:“这么黑?”

“你是打算等西蒙他们杀了司循今后将这件事汇报给西格,让他们的罪行和悬赏奖金更上一层楼,然后你再把他们三个都杀了,独吞赏金,对吗?”

对什么对,你怎么比我还黑。

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想跟西格长官卖卖惨,求他看在我提供情报的份上,把悬赏的奖金分我一部分而已。”

温纶沉默片刻:“6。”

那不然呢?

我就是个香站街的,你不能指望我杀人吧?

金色的纱幔垂落,床上的青年隐隐绰绰,耀眼的金发披散在纹路繁复的枕套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攥住了被单。

莱森安详的睡容被蹙起的眉破坏,他的呼吸逐渐偏离了规律,越来越急促。

这是哪里?

密林?沼泽?

莱森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或者说,联邦早就看不到雨林一类的自然生态景观了。

莱森对雨林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书本、博物馆以及电影,在他的记忆中,雨林的危险程度仅次于深海。

金发执政官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掏出怀里的枪,用枪口拨开面前郁郁葱葱的树叶前进。

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靴底陷入泥泞,华丽的衣物被针叶割裂,金发沾染了密林间的水汽,湿漉漉的黏在一起。

莱森很快意识到,他在做梦。

他略微放松了下来,背靠着粗壮的树干调整呼吸,翠色的眸子四处打量。

“砰!”

莱森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俯冲而下的巨鸟哀鸣着坠落,天空中哗啦啦的下血,将树叶染成了怪异的红色。

“咔哒”

再次上膛。

莱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但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不忘保持贵族的仪容。

理了理袖口,执政官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的擦拭湿润的金发。

密林里安静的诡异,高大的树干上方,一条匍匐的黑蛇吐了吐信子,慢悠悠的盘旋而下。

它先前被巨鸟的血淋了一身,黑色的鳞片上突兀的攀着一条细长的血线。

“噢!”

几乎是一瞬间,腾起的黑蛇紧紧的环住了莱森的肩颈,在他的耳边吐出蛇信子,用柔软的身躯一圈一圈勒死中意的猎物。

“唔啊——操!”

莱森咽下了呼之欲出的脏话,颈侧青筋暴起,他剧烈的挣扎着,握紧手里的枪扭动手腕。

“砰!砰!砰!”

枪口闪过火光,却没能击中黑蛇的要害,强烈的窒息感狠狠的袭击莱森的大脑,胸膛的起伏越来越艰难。

“放开…呃、哈啊——”

执政官俊美的脸因痛苦而失色,他费力的张开唇汲取氧气,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冰冷粘腻的鳞片刮过他裸露的皮肤,殷红的蛇信子在他的后颈打转。

死亡的恐惧一刻不停的敲打他紧绷的神经。

瞳孔扩散,失去光泽的翠眸中倒映出了大片瑰丽的紫色。

“不——!”

莱森猛地睁开眼,他剧烈的喘着气,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男人后怕的坐起身,伸手摸进了枕头下方,冷硬的枪械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但噩梦带来的影响并没有这么快离他而去

莱森清晰的记得,赋予他死亡阴影的蛇有一双紫色的竖瞳。

沉默片刻后,他拿起了枕边的终端。

【莱森·菲戈尔执政官:我明天打算去第十区的贫民街看看,希望您与我同行】

【西格·莱利:我的荣幸,执政官阁下】

**

“过来,给你把头发重梳一下。”

“轻点,”我背对着温纶蹲下身,“弄断一根头发赔我一百贝鲁。”

“你别站街了,碰瓷去吧。”

温纶一手撩起我的发尾,诚恳的提议道:“我觉得你还有很多没开发的赚钱项目。”

我抬手比了个中指作为回答。

碰什么碰,我的血肉之躯是碰得过车轮还是碰得过子弹啊?

第十区的人真的会驱车从我身上碾个十八个来回确保我真的死了,然后拖着我的尸体按斤称两的卖出去,说不定温纶还能吃到用我的骨灰揉的面团。

如果他舍得花钱买面包的话。

“说真的,桑佑,你现在处境很危险。”

温纶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拿着从我的细麻花上扯下来的红绳,从背后虚虚的勒住我的颈。

老实说,有点痒。

“嗯,危险,然后呢?”

“狗咬狗的前提是你有保住自己的筹码,不然,第一个被咬断脖子的就是你。”

我仰起脸看向温纶:“你有什么高见?”

“在脖子上装个铁片怎么样?把他们的牙磕下来卖。”

我反手给了他的大腿一巴掌:“滚。”

“好吧,我开玩笑的,你去偷终端吧桑佑,拿到那玩意儿,我们离开第十区。”

“然后被西格通缉吗?”我扯住颈间的红绳,有些好笑的扬起眉:“更何况,没钱没权的,去第一区还是留在第十区不都一样。”

话落,我和温纶同时陷入了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对哦,不都一样吗?

既然都一样,那为什么不去第一区?

温纶耸了耸肩:“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骗骗西格,让他带你去其他区,再从他手里弄点钱,借着他的名头狐假虎威,顺便接济一下我这个穷苦残疾的弟弟…”

“停。”我打断了温纶朴实无华的计划。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抖了抖指尖的烟,低声说:“西格不是男同。”

温纶怔住了:“不是?”

他“啧”了一声,又问:“真不是?”

“他对我没兴趣,你懂吗?他对我没有任何想法!”我睁大了眸子,让温纶看到我眼中的认真:“他怎么可能是男同!”

我承认我是有点自恋的毛病,但这不怪我,都是那些被我抢了钱包还眼巴巴的凑上来的客人惯的。

顺便一提,温纶也有责任。

温纶翻了个白眼:“或许他只是不喜欢你这一款。”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胜心被激起来的站街男是很可怕的,我决定让瘸子哥明白这一点:“明天,明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有多受欢迎!”

我“啪”的一声用力拍在大腿上,“我要抢十个钱包!”

好热血的台词。

但是在犯罪。

温纶似乎也被我的决心折服了,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棕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动了动唇。

“你他吗拍的是我的腿!”

哦,是吗?

我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别碰瓷。”

第二天一早,我罕见的换了身白衬衫搭配浅色外套,像是个刚进社会的清爽大男孩,双眼澄澈,一看就好骗。

“我操!”

蹲在路边啃苹果的年轻人下意识骂出了一句脏话,“他谁啊?”

“你瞎啊!”另一个人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他他吗的桑佑!”

年轻人捂着脑门抽气:“勾八,我宁愿瞎了。”

虽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大部分时候都是互相坑蒙拐骗,但是彼此之间也不是全无感情。

年轻人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是比较喜欢他死了的样子。”

祝好死。

**

站在折断的路灯下,我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起太早了,居然忘了这个时间段没客人。

来都来了,抢抢同行也不错。

让我看看,抢谁比较好,小牧不行,他跑得太快,到时候直接变成平街一年一度的马拉松大会。

小白,嗯…他看起来口袋比我还空,但是一拳能打两个我。

小松,啧,他抢我还差不多,这个体格站什么街啊简直破坏行业市场,站岗去!

史蒂夫,他钱包最鼓——嗯?史蒂夫?

你怎么在这啊!

我强迫自己把眼珠从史蒂夫鼓鼓囊囊的钱包上移开,看向他的身后。

好肥的两只羊,啊,不是,好有气场的两位大人物。

莱森和西格一左一右下了车,执政官的黑金配色制服和军部的深蓝色军装直接宣告了二人的身份。

可恶,被他装到了。

“不是说抢十个吗?”温纶盘腿坐在地上,扯了扯我的外套下摆:“哝,那边正好十个。”

六名士兵,一名礼仪官,西格的亲兵史蒂夫,一个比一个面熟。

汗流浃背了。

“再等等,应该还有其他客人——”

“执政官阁下亲临,暂时封锁平街,任何擅自越过警戒线者,按叛乱分子处理!”

“……”

你赢了。

这就是上等人吗?这就是上等人吗?这种好日子什么时候轮到我?

酸了,沉默了,落泪了,手痒了,动身了,偷了。

“站住!”

史蒂夫抬手拦住我,警告道:“你最好和执政官阁下保持距离。”

我惊惶的瞪大了眸子:“抱歉,长官,我不知道规矩,我只是太激动了,昨天和执政官阁下见过一面后,我一直念念不忘…我、我…”

问就是憧憬。

“别太敏感,史蒂夫,”莱森温柔的弯起唇:“他没有恶意,让他过来吧,正好我也需要一个导游。”

西格撇了我一眼,无声的动了动嘴型:“你果然被执政官阁下迷住了。”

你果然很会脑补。

我对着他笑了笑:“日安,长官。”

不等西格回答,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莱森身侧,挤开礼仪官,殷勤的说:“阁下,我来给您介绍平街!”

太近了。

莱森下意识想要退开,但贵族的尊严让他硬生生忍住了。

和桑佑靠得太近让他有些不适,只能欲盖弥彰的拨了拨头发。

戒指。

我盯着他抬起的手,双眼亮得几乎能发光。

戒指!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我痴迷于执政官阁下的表现,西格压了压帽檐,移开视线。

一个下等人也敢肖想执政官,还不如重新投胎来得快些。

温纶远远的看着,无趣的托腮:“鸽血戒指,怪不得他喜欢。”

桑佑从小就偏爱亮晶晶的玩意儿,有华而不实的宝石,也有各式各样的刀具,打磨到发光的人骨也不在少数。

说起来,桑佑的收藏柜是不是就在床边来着。

司循今应该不会那么没有边界感吧?

温纶低头敲了敲终端。

【小乞丐:哥们儿,当心你家被偷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小乞丐:平街的家】

狡兔三窟,桑佑不知道有多少个藏身地,比老鼠都会打洞。

想起第一次说他是老鼠的时候,那家伙义正言辞的反驳,那些洞都是别人挖的,他只是在他们死后接手了而已。

“懂了,你是不会打洞的老鼠。”

“错误的,我是不用打洞的老鼠。”

自有人送上他所需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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