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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官我只是个站街的良民啊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游行示威这一套?

没钱没枪的你们难道是想靠唾沫星子把元老院淹了吗?

联邦第十区溪冈区发生了数百年来第一场游行示威,所有参与本次游行的居民都被关进了监狱。

我也荣幸的遭了横祸。

“长官,我只是个站街的。”

我只是在工作地点站街而已,谁让他们非要来这条街游行示威啊!

盘腿坐在靠墙的单人床上,我拉开外套,扯着里面那件性|感黑色深v衬衫试图向狱警证明自己的清白。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狱警瞥了我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转身走了。

你不信,那你有种别看我胸肌啊,看了不给钱就走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将衣服重新拢好,我生无可恋的靠在墙上,仰起脸做出忧郁的模样,双眼盯着长满蛛网的天花板,找不到焦点。

好,先思考一下,待在监狱里有什么好处?

可恶,我最讨厌动脑子了。

首先,吃喝由联邦负担,每周有一次肉,一月两次甜点;其次,牢房比原本的小破屋大多了,采光也不错,还通风。

就是室友多了点。

扫了眼墙角里的老鼠洞,我将外套裹得更紧了点。

那么待在监狱里有什么坏处呢?

没有。

既然这样我有什么出去的理由吗?

眼皮跳了跳,我从外套内侧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神色愈发悲戚。

根本没有出去的理由啊!

“桑佑!出来,例行问话!”狱警突然敲了敲监狱的铁栏,趾高气昂的叫道。

我扶着墙站起身,摘下嘴里咬着的烟塞回口袋。

穿过长长的走廊,是一间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审讯室,天花板上挂着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淘汰掉的白炽灯泡,没有窗户也没有监控,关上门就能直接当禁闭室用。

坐在对面的高马尾男人面容俊美,深蓝色的军装被胸肌撑得鼓鼓囊囊,嘴角噙着笑,军帽斜斜的顶在头上,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一靠,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像个alpha军痞。

军痞好啊。

我眼前一亮,就怕他是正人君子。

“长官。”

我弯下腰露出纯良的笑容,果不其然,高马尾男人的眉头高高挑起,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那不废话吗,是我的性感黑色深v衬衫不好看还是我的脸有任何瑕疵?

“听说你是站街的?”

军官戴着深蓝色手套的右手屈指在桌上敲了敲,银灰色的眸子审视的看着我:“别人在游行,你在那站街,这么会选地方?”

话题这么正经我有点不适应,哥们儿你不会是个好人吧?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客流量大,赚得多。”

人家开饭店也要找人多的地方开啊。

“赚了多少?”

啊?

我垂下眼帘,双手抓住了衣摆,做出胆怯的模样:“今天还没来得及开张,就被抓来了。”

军官抬眼扫了我一眼,即使低着头也能从那道视线中察觉到不带任何隐藏的轻蔑。

军官抬了抬下巴,银灰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凝在我的发顶:“衣服拉开我看看。”

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一秒风花雪月下一秒看看你的吗?

我抬起头,甚至不用酝酿就立刻红了眼眶,双眼含着水雾瞪着军官,“我只是生活所迫,为了讨口饭吃不得已才做这一行,您怎么能如此践踏我的尊严!”

翻译一下,不能白嫖。

军官嗤笑一声,绕过长桌走到我的身侧,一把拽起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如铁钳,完全不容我反抗。

操,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

“长官!您不能这样!我是溪冈区的公民!您这么做我可以将您告上法庭!”我红着眼圈一边叫一边试图摆脱男人的桎梏。

剧烈的挣扎间,噼里啪啦四个钱包掉了下来,其中一个沉甸甸的正好砸在军官的靴子上。

“嘶——”

军官拧着眉低下头,接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张?”

我沉默了,沉默的流泪。

既然无力辩解,那就用沉默应对一切,实在不行我免费入你一次,再送上一张至尊会员黑金卡,就当这事过去了行吗?

军官蹲下身将四个钱包捡起来挨个看了看,“李华、晓明、维森,哈,还有史蒂夫。”

军官拿着最沉的那个钱包推开审讯室的门:“告诉史蒂夫,他弄丢的钱包找到了。”

哦,原来当时把我抓进来的那个叫史蒂夫。

今天风太大手有点冷,所以伸进他口袋里暖暖,没想到这钱包如此念旧情,区区一面之缘,居然舍不得我,自己跟过来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咨询一下,干你们这一行的都这么有钱吗?

史蒂夫的钱包比那三个加起来都重,开一次张可以吃三年。

如果是的话以后我专门盯着你们下手。

军官踱步走回我面前,得意的挑起唇:“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辩解?”

我眨了眨湿润的睫毛,表情失望的说:“在您的心里,我无论再说什么都成了辩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骗子和军官之间不该有任何多年后可以翻出来怀念的回忆。”

“所以…”

说到这,我突然停住,擦了擦眼泪,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在酝酿什么。

军官“啧”了一声,对我的表现感到意外,他绷着下颔鼓动了一下腮帮子,问道:“所以什么?”

我将外套拉好,眼神认真,语气诚恳的问:“牢房里的老鼠洞,请问多久可以填好?”

人赃并获,辩解不了一点。

我做好在监狱常住的打算了。

**

“砰!”

牢门被残酷的合拢,我抱住膝盖背靠着墙蜷缩在床上,面色悲戚,眼角发红,小心翼翼从后腰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终端。

幸好第十区落后的狗都瞧不上,根本没有完整的监狱体系,别说墙角的老鼠洞了,连狱服都不发,省得我还要思考该怎么藏东西才能不被发现。

【11:11

小乞丐:三天内出不了狱,你的私房钱就归我了

11:44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滚】

傻x,谁还用现金啊,我的钱都在账户里。

虽然终端已经普及了,但是第十区人依然更热衷于使用现金,毕竟被人黑了账号直接一键归零,但被人偷了钱包只是损失了一笔钱。

他们在差和更差里捏着鼻子选择了差。

当然,其他区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与其跟有钱人的特质防火墙和计算机团队斗智斗勇个大半辈子,还不如多黑几个普通名众,积少成多。

【11:45

小乞丐:今天下午有一群穿着军装的来打听你,我狠狠的夸了你一顿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比如?

小乞丐:长了张好脸,没了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我优秀的人格魅力难道不足以掩盖突出的外貌吗?

小乞丐:yue——】

关上终端,我卷着被子躺在床上,细细回忆高马尾军官的怪异之处。

他居然对我没想法…等会儿,不是这个。

他是真正接受过训练的,至少绝对不是溪冈区出来的野路子,手套下有枪茧,以及——

我摊开掌心,看着挣扎时从军官袖子上扯下来的袖扣,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操,金的。

怪不得连史蒂夫一个小喽啰都这么有钱,原来是其他区来的。

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镇压这么一次毫无威胁性的抗议游行。

将金袖口塞进兜里,我闭上眼准备入睡,突然听见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四个军装打扮的男人推开了牢门。

我下意识裹紧了被子整个人团成了茧子,面色惊恐的看着他们,操操操操!五个人一起还是有点太淫|乱了吧?

我们站街的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得加钱!

四人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老鼠洞,拿着工具一顿敲,硬生生在洞口钉上了两条横着的铁板,堵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我揉了揉脸颊两侧的肉,让自己的表情生动些,叫住了最后一人。

为了方便犯罪而练就的优秀记忆力让我想起了这人的名字。

“谢谢您,史蒂夫长官,我…”

“长官吩咐了,不能让你从老鼠洞爬出去。”史蒂夫冷淡的打断我,转身和同伴了走了出去。

啊?

从老鼠洞?

你来,你爬一个给我看看!

第二天一早,我人还没清醒就被狱警拉了出来。

“桑佑,你被释放了。”

我瞬间精神了,“有人保释我?”

等一下,难道我真的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煊赫身世,比如第一区门阀的私生子之类的?

真假少爷也行,我不挑的。

狱警推了我一把,不耐烦的说:“赶紧滚,游行的人太多了,监狱里关不下,上面交代了,重罪的送去死刑,轻罪的放出去,把位置腾出来。”

哦。

你真无趣。

“长官,我不想走,我忏悔,我要留在监狱里弥补我当初犯下的错!”

我转过身抓住牢门的铁栏杆,竭力睁圆并不圆的双眼,试图让他从中看到我的决心。

拜托,有吃有喝的还不要交房租和水电,谁要走啊!

狱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了我一眼,“行啊,你现在不走,一会儿接死囚去刑场的车快到了,跟他们走也行。”

我攥紧了手里的栏杆,露出一个悲戚的笑容。

你以为这能吓到我吗?

天真。

“砰!”

监狱的大门在我身后闭合,我裹着仅有的黑色外套沿着水泥路走了没几步,面前出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

从路边商铺的玻璃窗里,我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齐臀的墨色长发披散在背后,其中一缕用红绳扎成了细细的麻花辫搭在身前。

红绳在黑发中隐没,像一条蜿蜒的细蛇。

玻璃中的青年生了张秾丽到让人感到不安的脸,瑰丽的深紫色瞳孔镶在狭长的凤眼中。

扬起的唇血一般鲜红,同苍白病态的肤格格不入,活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艳鬼。

然而青年的打扮却破坏了这张阴郁昳丽的脸,深v黑衬衫,长裤,马丁靴,黑色齐膝外套,好一个精神小伙型高级牛郎。

我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看了看,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哥们儿长这么牛b,活该干这行。

继续向前走,灰色的水泥墙壁上喷满了鲜红的颜料,脏话连篇,肆意生长的杂草无人处理,趴在草丛里的野狗懒洋洋的抬起头打了个哈欠。

一天不见,看到溪冈区还是这么破我就安心了。

**

出狱第一件事,先把袖扣拿去金店融了。

看着终端账户里陡然飙升的数字,我不禁热泪盈眶,他吗的上等人就是不一样,一个袖扣抵我站街一个月。

巨大的飞行器从头顶经过,上面挂着一条鲜艳的横幅:“热烈欢迎菲戈尔执政官来我区视察!”

真会挑地方。

我在内心感慨做官的就是不一样,为了好名声甚至愿意来这破旮旯沾上一股子穷酸味,换我,我骨灰都不敢洒这里。

怕被人捡去掺饭里拌着吃。

回平街的路上,穿着军服的士兵们压着又一批抗议者穿过了马路,领头的男人不耐烦的踹了一脚地面,飞起的灰尘几乎有半人高。

即使男人第一时间横着手臂遮住口鼻,我也能看到他眉眼间的惊愕。

没想到吧,平街可没人打扫路面。

靠着被砸断的路灯杆子,我对着那名军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高马尾男人动作一顿,接着放下手臂走了过来。

我左右看了看,很好,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不要过来啊!

可惜军官根本听不懂人话,当然看不懂我眼中的抗拒。

“你怎么在这?”

军官目露疑色,“今早才放你出去,你就又出现在了游行现场,每次都有你,还敢说你不是抗议分子?”

好有逻辑的分析,但是——

“长官,这里就是我工作的地方啊。”

我扑上去抓住男人的手臂,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可怜些,从眼角到嘴唇都在止不住的抽搐。

“我、我从小就在这里站街,我不来这还能去哪?”

去你家吗?

军官嫌弃的甩开我的手,英俊的眉眼微微皱起:“少给我卖可怜,你这一套昨天就被我拆穿了,老实说,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

或许是因为昨天的事,军官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骗子。

天地良心,让他猜对了。

史蒂夫站在长官的身后,低声说:“长官,我昨天调查过了,他真的是在这站街的。”

话音未落,被压着的人群里突然跑出一个身形高瘦的年轻男人,他愤怒的吼道:“日你爹的桑佑!给老子还钱!”

“谁像你这样站街的!你这个骗子!混蛋!把我的钱包还给我!我老婆还等着钱治病呢!”

身后两名士兵拽着他的双臂将人拉了回来,男人脸都涨得通红,恨不得直接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谁?

我后退一步躲到军官的身后,军官冷笑一声,像提鸡仔一样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拖到了男人面前。

我虽然不壮,但好歹也有一米八五,你这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他怎么骗你的,说说。”

军官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十分有气场,一走过去男人就瞬间收了声。

听到军官问话,他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的说:“他说帮我解腰带,结果掏了我的钱包就跑,我的腰带也被他抽出去了,只能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追…”

男人说着再次看向我,眼底满是愤恨。

而我只是微笑。

笑死,根本想不起来。

被我抽过腰带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除非你的钱包特别鼓,不然根本排不上号。

长官兴致缺缺的垂下眼,“就这样?”

男人不解的点点头。

“行了,把他押走。”长官一挥手,两名士兵立刻捂着男人的嘴将他拉上了车。

所有参与游行的人都被一个个塞进车里之后去,长官才像是终于想起我这个人似的,瞥了我一眼。

“外套口袋翻出来。”

我愣了愣,将左手边的口袋翻开,里面掉出一根烟,烟嘴处还有一圈齿痕。

长官抬了抬下巴说:“右边也翻。”

如果现在还看不出他的意思,那我真是白站了这么多年的街。

“长官,侮辱我是什么能让您体会到成就感的事吗?我虽然职业特殊,但我也有尊严!”

我咬着下唇,义愤填膺的瞪着他。

如果不是昨晚哭多了有点缺水,现在我就能用平民廉价的眼泪糊满他那身一看就能包养我的昂贵军装上。

长官哼笑一声,掏出史蒂夫的钱包在我面前晃了晃,“翻不翻。”

操。

被你钓成翘嘴了。

我沉默的看着他,眼神失望而落寞,“您作为长官,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下属吗?”

史蒂夫垂着头,听到这话不禁抬起眼皮撇了我一眼。

哥,别看了,说句话啊!

你有扞卫自己钱包的自由!

长官手腕一翻将史蒂夫的钱包扔了回去,速度极快的抓住了我的右手,将我整个人制在怀里。

“长官!”我发出了惊呼。

我们有点太暧昧了。

在一众士兵好奇又期待的灼热视线中,他翻开了我右边的口袋,空荡荡的。

不好意思,没有你们想看的剧情。

我偏过脸,从军官的肩膀处对着士兵们露出歉意的笑容,接着愤怒的推了军官一把。

“您看到了,什么也没有!您怎么能因为个人臆断当街羞辱我?我只是站街,我不是下贱!”

怒吼像是压抑在喉咙里的悲鸣,我确信我又哭了,因为我的手好疼,疼得我泪流满面、呲牙咧嘴。

到底是什么人会在鼓鼓囊囊的胸肌里藏枪啊。

哥们儿你要是裤裆藏雷,来干我这行应该也能大赚。

军官显然也没想到,他居然预判错了。

银灰色的眸子疑惑的动了动,下一秒,他的唇也动了。

“轰——”的一声炸响,军官的声音被淹没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即使不会唇语,我也能确定,他绝对不是在跟我道歉。

多半是质问我把赃物藏到哪里去了。

街上的灰尘被震得铺天盖地的飞舞,我在泪光中看到了火光,长官放开了我的衣领,从怀里掏出枪对准爆炸的方向回击。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我猫着腰想逃,刚钻进路边的草丛就再一次被人拽住了后领。

“抓到他了!”头顶传来一道男声,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拽进了怀里,肥硕的胸肌狠狠的撞上了我的脸。

操!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

我刚准备挣扎,颈侧突然一痛,微凉的液体注进了身体,眩晕感瞬间俘虏了大脑,眼前一阵阵发黑。

昏迷的前一秒,我摸到了男人结实的屁股。

woc,你裤兜居然不放钱包?

**

我的梦想是在五百平米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

现实是我在颠簸的车后座里被硬生生饿醒了。

自从进监狱到现在一口饭没吃还哭了两场,我觉得我距离见太奶只差一步之遥,不知道车里的哪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他看起来弱得可以,抓来有用吗?”

“你也看到了,那么多士兵围着他…或许,人不可貌相。”

第一个熟悉的男声,是那个用胸肌撞我还用没有装钱包的屁股白嫖我的手的人。

第二个不清楚。

“醒了就睁眼。”第二个男人语气十分冷淡。

我动了动眼珠,看到了车里的三人。

棕发翠眸,高大健壮的混血儿,看起来不太聪明,把我抓来的罪魁祸首,可以骗。

黑发蓝眼,鼻梁上架着眼镜,长相俊美,一副文化人的模样,感觉像同行,可以骗。

以及,扎着小辫子的金发司机,看不到长相,暂时定为可深度发展的韭菜,后续视情况而定。

“你们是谁?”

我做出胆怯的模样,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可惜没有被子,不然我还能装得更自然点。

“我们?”混血儿挑眉,咧唇笑道:“之前不好说,现在大概是联邦通缉犯。”

啊?

我猛地坐了起来,从车壁上被蹭掉的红色油漆中隐约看出了几个字:溪冈■狱■犯押送

这是运送死刑犯的车。

完了,这群人是越狱的死刑犯!

混血儿兴奋的拽住我的手臂,眉梢上扬,“居然能让西格·莱利亲自抓你,你犯了什么罪?”

长官长得像个军痞,名字居然挺正经的。

“我…”

我犯什么罪了,等会儿,让我列个清单。

然而时间不等人,这些死刑犯显然也不想听我辉煌的履历,斟酌几秒后,我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红着眼说:“我的父亲好赌,母亲早逝,只留下我和一个瘸了腿的弟弟相依为命,他乞讨,我站街…”

“西格长官看中了我,愿意给我一个稳定的生活,可是、可是…”

我捂住脸失声痛哭,一边干嚎一边说:“可是我想要自由,我不想让年幼的弟弟长大后看不起我,所以——”

透过指缝,我哽咽着偷偷观察了一下三人的反应。

混血儿双眼放光,在他的脑内剧本里我恐怕已经拿刀把西格的肾捅了个对穿。

疑似同行的青年推了推眼镜,面上看不出表情,等着我说下文。

司机点了根烟,单手转动方向盘,看样子他很好奇后续的故事。

“所以,”我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进膝盖里:“我加入了游行抗议的队伍,我想让他知道,我也有理想!我要改变这个腐朽的联邦!”

“为此,”我抬起头,神情坚定,眼尾发红,声音颤抖,buff叠满:“我丢掉了他送我的袖扣,彻底斩断我们的关系。”

听懂掌声。

听不懂给钱。

浪漫勇敢的励志爱情故事不足以打动犯罪团伙。

那当然不是我的故事讲得不好,纯粹是因为他们没有达到欣赏门槛。

混血儿十分失望的看着我,双腿盘坐,上半身前倾,沾着血的脸几乎凑到了我的眼前。

他咧唇露出尖利的犬牙,眉毛高高挑起:“就这?”

这怎么了?

这可是集霸道总裁强制爱、可怜小白花独立自强、推翻旧秩序,走向新人生、相爱相杀等大热元素于一体的新文学。

没品的东西。

斯文青年和司机一言不发,从两人的沉默中我能察觉到他们对我崇高思想的不解。

不理解就对了,我也不理解。

斯文青年推了推眼镜,镜片下的凤眼盯着我细细打量,短短几秒,他恐怕已经把我的三围都量清楚了。

“西格居然好这一口?”

怎么呢,你这高贵的罪犯对我的脸和身材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吭声,垂下头将脸塞进膝盖里,双手环住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眼泪流干了,可恶,哭不出来。

“照你这么说,西格应该挺喜欢你,”混血儿摸了摸下巴,“你床上功夫很好吗?”

好问题,我要告你性骚扰。

“别问没意义的事,西蒙,”长相斯文俊美的青年用审视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我们想要离开第十区,需要他的协助。”

啊?

我吗?

青年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露出了无比熟悉的表情。

和我每次憋坏水的时候一模一样。

“莱森·菲戈尔来溪冈区视察,军部派了西格带兵将第十区全面封锁,连只狗都出不去,除非能得到西格的终端……”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全都懂了。

莱森·菲戈尔的新闻这几天都快把整个溪冈区淹了,就算是我也能倒背如流。

“我愿意帮助你们,”我直接打断了青年的话,高声道:“我帮你们偷西格的终端,但你们要带我和我弟弟一起走!”

“我知道,仅靠我自己,就算拿到终端也逃不出去,”我定定的看着他们,露出真诚的神色:“我需要你们,你们也需要我。”

所以快放我走吧。

今天的街还没站呢。

懂不懂平街头牌一分钟八万的含金量啊!

司机突然笑了一声,他偏过头,露出戏谑的表情,其中似乎还插杂着嘲讽:“你还真是天真,不怕我们过河拆桥吗?”

哦。

知道了,天真哥。

我垂下眼,表情落寞的说:“除了相信你们,我别无选择。”

“第十区是吃人的地方,我一定要带着弟弟离开这里。”

混血儿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他说话时的热气几乎要喷到我的脸上:“你为什么非要带着你的弟弟?”

为了立人设。

我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你不会懂的。”

混血儿和他的外表一样没什么文化,当然,我也没有,但当我露出深奥的表情时,他们都会觉得我很有文化。

多亏了我这张脸比较有欺骗性。

金发司机咬着烟,突然刹住车,转身对着我吐了个烟圈。

我配合的捂住脸咳嗽了几声,表现的像个完全没抽过烟的好青年,烟气进入鼻腔的瞬间,我真情实感的弯下了腰。

“咳、咳咳!”

吗的,刚出狱就给你抽上这么好的烟,不会是从狱警身上扒来的吧?

不对劲,我多闻两口仔细品品。

他看着我,嗤笑出声:“连烟都能呛着,也敢说偷终端的大话…唔!”

我猛地向前一扑,劈手把司机的烟夺了下来,咬在嘴里用力吸了一口,接着再次敛眉咳了起来。

一吸贵烟就咳嗽,我什么穷苦命?

“喂,你…”司机看着我,一时说不出话。

愣住的表情有些滑稽。

我忍住嗓子里的痒意,得意的笑起来:“连烟都叼不住,就少学别人吐烟圈。”

混血儿大笑起来,勾着我的肩把我拉回了后座,“娄彦现在绝对想把你炸成碎片!”

碎片不好卖,完整的器官比较值钱。

在接下来的谈判过程中,我大致知道了这三个人的团队分工。

混血儿叫西蒙,纯粹的打手,比起动脑子更相信自己野兽般的直觉。

文艺哥顾于容,团队里的犯罪策划。

他被抓进监狱之后成功策反了一批狱警,本来就快释放了,没想到突然爆发了抗议游行,直接功亏一篑。

天真哥娄彦,知名炸弹犯,据他自己说,曾经炸死过第八区的区长并且全身而退。

三个都不是第十区本地人。

“那你们为什么被抓进了溪冈区的监狱?”我举手提问。

娄彦重新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我也没想到,你们第十区居然穷到在面粉里掺骨灰,原本安排好的粉尘爆炸因为骨灰不可燃失败了。”

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敢在第十区买面粉。

天真。

车速逐渐缓了下来,我坐直身体,随时准备下车,顾于容突然伸手横在了我的身前。

他握着一只灰色的电子老鼠说:“你偷到西格的终端后用这个和我们联系。”

啊?

我接过老鼠看了眼,做工精细栩栩如生,眼珠还会转,细长的尾巴一拉就会发出“吱吱”的叫声。

“小灰的眼珠拥有录像功能,会同步传输到我们手里,但是只有画面,录不到声音,尾巴连拉两次就可以通话。”

他一边解释一边拉开车门,对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嗤——”

被车尾气卷起的灰尘飞了一脸,我眯着眼看向远去的面包车,悄悄比了个中指。

虽然我说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但这也太随便了。

“嘀”

终端响了。

我将小灰鼠揣进兜里,掏出了终端。

【10:20

小乞丐:怎么回事,你没出来?

小乞丐:街上拉了警戒线,有一群士兵守在那,客人都不敢来了,恭喜你以一己之力让全街同行失业!】

【10:21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这站街的苦我一人受就够了,你们都给我从良去】

【小乞丐:从良了然后让你偷钱包吗?】

你懂什么,站街男的事那能叫偷吗?

那只是不问自取。

退出聊天界面,我搜索了一下三名罪犯的名字,一条条新闻弹了出来,最上方是三人的照片以及各大城区发布的通缉令。

“西蒙,活体价四百万,尸体价格减半,肢体残缺货到付款。

顾于容,只接受活体,一口价五百万不谈价。

娄彦,死活均可,五百万可谈价,希望包售后。”

我被一连串的零砸得大脑停止转动了一秒,眼前缓缓浮现出六个字:兄弟,你们好香。

关上终端环顾四周,我确定那个犯罪团伙是把我扔在了距离平街十条街之外的安街。

和诈骗犯横行的平街不同,安街走的是武力路线,简而言之,抢劫。

我缓缓转过身,对着道路两侧的灌木丛笑了笑:“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

“沙沙”

风吹动树叶,一颗脑袋从灌木丛后冒了出来,身形不高,甚至可以说是矮瘦,面上有一条长疤,从右眼眼角一直延长到唇下。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如雨后春笋般齐刷刷的冒了出来。

“桑佑,你小子眼力不错嘛,”刀疤脸跨过灌木丛走了过来:“连我的伪装都能看破。”

他拿着短刀熟稔的说:“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我放你回平街。”

“……”

不是,我就装个逼说句台词,你们还真在这蹲着啊。

既然如此,下一句台词应该是——

“刀疤哥,有大钱赚不赚!”

**

溪冈区执法厅

西格·莱利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手腕上缠了一圈绷带。

他喝下味道难闻的治疗药剂,呲牙咧嘴的问:“逃了多少?”

“一个不剩。”

史蒂夫点开终端上的死刑犯名单,七十多个名字下方全都多了一个下划线。

“除了死刑犯外,之前在平街逮捕的抗议分子中有一半死于爆炸和枪战,另一半基本都趁乱逃了。”

西格扔开终端,“那个站街的呢?”

“暂时没有发现桑佑的下落…”史蒂夫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终端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嘀嘀!”

【安街发生动乱,居民手持枪械、棍棒等武器成群结队向西南方向进发,粗略估计参与者约六十人】

西格仅仅是被派来保护莱森·菲戈尔执政官的人身安全的,顺便接手了溪冈区的警卫势力,对于这里的地头蛇并不了解。

“安街?这又是哪?”

史蒂夫看了眼溪冈区区长打包发来的足足几百个g的溪冈区旅游详情,选择自己查地图。

“这个方向…他们在逼近菲戈尔执政官阁下的住所!”

西格眼神一凛,抓起盖在椅背上的外套大步走出办公室:“史蒂夫,立刻带人拦住他们!”

“是,长官!”

**

溪冈区西南侧

我一边走一边快速寻找莱森·菲戈尔的住所。

感谢执政官阁下如此热爱作秀,才能让我抓到这个机会。

“你确定那群死刑犯在这边?”

刀疤脸手里提着冲锋枪,兴奋的露出狰狞的笑容。

一千四百万对于溪冈区的居民来说简直就是天价,能让他们彻底摆脱现有环境,一步登天。

我捏着口袋里的小灰鼠,低眸笑了笑:“是啊。”

“就在这附近。”

刀疤脸,悬赏金额四十万,要尸不要人。

平街

黄色的警戒线将平街的入口封了起来,两名穿着深蓝色军装的男人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守着。

几个年轻人蹲在路边,一人拿着烟抽了一口,递给右边的少年,那人也低头吸了一口,继续递给下一个人。

一根烟抽到燃尽,几人齐齐吐出一口气,从地面上跳了起来。

“四点了,桑佑还没回来!今天这条街归我站!”

“真死了?真死了?是不是真的死了?”

马路对面的路灯下坐着个青年人,黑色的微卷发,深棕色的眸子,整个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和草丛里窝着的那只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的小腿前放了个铁盒子,里头空荡荡的,连灰都没有。

年轻人们穿过马路跑到他的身边,将青年团团围住。

“喂!温纶,你说话啊,桑佑是不是真的死了?”

温纶无精打采的掀了掀眼皮:“三个多小时前发了消息,他让我劝你们从良。”

沉默了几秒,年轻人蹲下身揪住温纶的衣领:“告诉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今天我也要站街!”

话音刚落,空中响起阵阵嗡鸣,一架架武装直升机从平街上空飞了过去,卷起的气流伴随着飞扬的尘土。

一名军装青年探出头,手里拿着镶钻扩音器:“全体居民注意,发生重大暴力事件,立刻回避!”

“十分钟后,任何停留在户外的居民都将被判定为暴力分子的同党,通通击毙!”

“再次重申……”

男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温纶抓了抓乌黑的卷发,笑着问:“还要我转告吗?”

年轻人对着他笑了笑,“嗖”一个弹射起身,拔腿就跑。

而之前和他混在一起的几人早在温纶开口前就瞬间消失了。

平街转眼间变得一片萧条,只剩下倒在马路中间的垃圾桶和失去盖子的下水道。

垃圾桶还是空的,连个塑料袋子都找不到。

一阵风吹过,温纶扶着路灯站起身,不再装瘸子,绕过下水道的大坑,走进了一条又深又窄的巷子。

“死了,没死,死了,没死……”温纶晃着脑袋,突然低声笑起来。

“死了遗产也不归我。”

**

“砰砰砰——!”

一架架武装直升机在半空中悬停,穿着军装的士兵们几乎是地毯式扫射,一个缝隙都不放过。

火光喧天,居民们紧闭门窗,用大型家具将窗户挡住,防止碎玻璃飞溅。

现在这个局势,露头就秒。

刀疤脸躲在建筑物后方,呲牙咧嘴的用外套绑住不断渗血的伤口。

“你他爹的!外来的狗东西有几把枪了不起了是吧!老子在溪冈区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就没怕过谁!”

这叫几把?

你的算数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我听着刀疤脸接连不断的怒喝声以及言语中对军部的轻蔑,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过了今天,就看不到了。

再见了,刀疤哥。

“老大,我们也没干什么啊,他们怎么这么大反应?”一个小弟缩在刀疤脸的背后,满脸写着不解。

“呸!”

刀疤脸非常没有公德心的啐了一口,“肯定是区长那个老东西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想借着外面来的狗东西手里的兵弄死我!”

好,猜得太好了!

我就喜欢刀疤哥这么自信的样子,全身散发着好骗的气息。

似乎是意识到这只是在浪费子弹,外面的枪声停了下来。

几架武装直升机缓缓放下绳梯,从中爬下十几名持枪士兵,剩余的依然停在空中,监视每一个角落。

“桑佑。”刀疤哥突然叫了我一声,我乖巧的弯下腰,附耳过去。

“你去吸引火力,掩护我们逃跑。”

啊?

又是我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没有我就转不下去了?

我惊得后退一步,不小心表演了一个平地摔,又一个不小心正好摔出了建筑物范围,直接倒在了武装直升机的视野中。

小灰鼠也好巧不巧的被我摔飞了出去,滚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没有录音功能却能够通话,这么擅长自己拆自己台的老鼠我可不敢要。

举枪的男人们二话不说把枪口对准了我,死亡距离我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才怪。

“史蒂夫长官!救救我!”我快速爬起身,冲着领头的军官跑了过去。

在狂风和浓郁的硝烟味双重刺激下,我一边跑一边红了眼眶,“长官!救命啊!”

“有人想要袭击……阁下,被我撞破了!他们想要杀了我灭口,长官!”

刻意的略去莱森·菲戈尔执政官的名字,我轻易的发觉了史蒂夫神色由最初的惊讶转向凝重。

不枉我特地把刀疤往这个方向领。

与此同时,刀疤脸也飞快的从另一个方向撤退。

我刻意的回头,用眼神和肢体动作暗示史蒂夫对方的位置。

史蒂夫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士兵们快步追着刀疤脸的方向疾跑而去。

我喘着气在史蒂夫面前站住,刚想说话就被对方用钱堵住了嘴。

我没开玩笑。

他真的掏出了钱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不会是想奸我吧?

史蒂夫将对折的纸钞塞进了我的掌心:“提供情报线索的奖金,四千贝鲁。”

你、这、我——

我紧紧的攥住了纸币,热泪盈眶的看着史蒂夫:“这都是我作为联邦子民应该做的。”

好人还是有好报啊。

**

溪冈区一处废弃的地下室,西蒙百无聊赖的往地上一坐,顾于容戴着耳机,手里捧着终端,专注的看着小灰鼠传递过来的画面。

娄彦捏着烟露出揶揄的表情:“可怜的小白花,他一定想不到你骗了他。”

小灰鼠不但拥有录音功能,而且是三百六十度混响,让听者身临其境。

顾于容面无表情的推了推眼镜:“蠢就活该被人骗。”

什么幼稚可笑的理想,身份不对等的爱情,累赘般令人厌烦的家人,顾于容多听一个字都觉得反胃。

终端上的画面始终漆黑一片,偶尔有衣物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突然,顾于容听到了一道冷淡的男声,像贴着耳侧的低语,轻缓低沉,最后一个音微微上扬。

“出来吧,我看见你们了。”

光是听声音,顾于容都似乎能看到这声音的主人此刻扬起的唇角。

顾于容腾的一下站起身,猛力拽下耳机,在两名同伙疑惑的目光中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拍到什么了?”西蒙兴奋的挑起眉问:“西格和他上|床了?”

你能不能别那么关注别人的隐私?

顾于容没理他,重新坐回去。

娄彦有些好奇的走过来,将另一边的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细碎的脚步声,金属铁棍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模糊的对话,似乎在骂街……

两人勉强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分析信息,半天都没听到一句有用的话。

“你确定那些死刑犯在这边?”

“是啊,”桑佑拉长的声音似笑非笑:“就在这附近。”

“砰!”

椅子被撞倒,顾于容和娄彦双双目露惊色。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藏身地点?”

娄彦猜测道:“会不会是追踪器?我们谁碰过他?”

西蒙不明所以的看着娄彦:“都碰过吧?”

娄彦被抢烟的时候,西蒙揽住他的肩膀时,以及顾于容给他小灰鼠的时候。

短短几十分钟,他们都和桑佑接触了至少一次。

娄彦突然扭头看向顾于容,心有余悸的问:“你之前站起来是听到了什么?”

顾于容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撒谎:“腿抽筋了。”

西蒙接了一句:“那你多补补钙。”

娄彦刚想继续追问,耳机里铺天盖地的枪击声和轰响如海啸般扑面而来,像是一把刀子钻进了耳道,将内壁搅成了烂肉。

“嘶——”

两人不约而同的摘下了耳机。

到这里他们要是还不明白就是真的蠢了,枪声明显不在他们附近,前面都是桑佑在胡说八道。

这家伙早就看穿了顾于容的谎言,或者说,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

“吗的,被这小子耍了!”

**

“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我?”

西格睁着银灰色的眸子,眼里满是狐疑:“你站街还站到安街去了?”

对,我在耍你。

所以呢,打死我?

“长官,这已经是您第三次以个人的主观想法来揣测我了。”

我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微恼的看着他:“上一次您就误会了我。”

“误会?”

西格上下扫了我一眼,轻笑道:“今天赚了多少?”

“我——”

“我知道,你今天还没来得及开张就被卷入了袭击事件。”

你小子怎么还学会抢答了?

“莱森·菲戈尔执政官要见你,”西格双手交握支着下巴,上半身前倾,用警告的口吻说:“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今天既然还没开张,一会儿也记得别开张,明白了吗?”

我被他吓到了似的,怯怯的垂下眼:“我明白了,长官。”

可惜,您的主观臆断又一次出错了。

西格低笑一声,撑着桌面站起身,从我肩侧绕了过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我背对着他弯起唇,单手插兜握住了从刀疤哥那里偷来的折叠军刀。

冷硬的触感令人安心。

“放开我!长官!我冤枉啊!”

突然响起了尖叫声。

一个外表约莫十六七岁少年被两名卫兵押了进来,一边嘶吼一边奋力的挣扎。

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我真的不是刀疤的手下啊!您放了我吧,我的老母亲八十多岁了,家里还有个残疾的妹妹要照顾!长官!我不能进去呀!”

坏了,更熟悉了。

“小刘?”

少年耳尖一动,看到我时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桑哥!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是刀疤的手下,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啊!”

我微微抿唇,走近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我知道,我会和西格长官求情的。西格长官正直善良,恪尽职守,不可能坐视你无辜下狱!”

没错,虽然我们才认识两天,没有共患难见真情也没有一夜|情,但是我就是要道德绑架你。

小刘也感动的回握住我的手,这一刻,他身后的两个卫兵的表情比墙纸颜色还要丰富。

怎么呢,你们也觉得你们长官既不正直也不善良是吗?

我的衣领突然一紧,西格从身后拉着我,看都没看小刘一眼,“别演了,我不给出场费。”

太抠的男人运气都不会太好。

我跟着他走出门,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摸了摸空掉的口袋,略微有些苦涩的笑起来。

“长官,您对我的偏见不该让一个无辜的孩子受罪。”

“如果你指的是他在帮派混战中连杀十九人,荣获刀疤心腹的身份的话,那他可真无辜。”

你还挺了解的嘛。

我眼神一顿,瞳孔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似得颤抖,“怎么会…”

不顾被他钳制的衣领,我的唇一张一合,却吐不出后面的音节,欲言又止,最后受伤的垂下眼。

“抱歉,是我误会您了,长官。”

西格停住脚步,松开我的衣领,银灰色的瞳一眨不眨的看着我:“老实说,看熟人演戏我会全身不自在,尤其你还总想着拉我一起登台。”

“现在,安静,上车,明白吗?”

熟什么熟,臭外地来的少攀关系,我可是地地道道的第十区正黄旗出身。

“是,长官。”我垂下脸闷声说。

您可能不清楚,在第十区,偷窃是一项比吃饭更重要的技能。

莱森·菲戈尔,出生于第四区贵族家庭,显赫的家世背景和出色的个人魅力让他在二十八岁的年纪坐上了执政官的位置。

老实说,我对这位执政官阁下的了解全部都来自终端新闻,他永远活跃在热门头条,比真正的娱乐明星还要善于作秀。

据说,他曾将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亲手缉拿归案。

据说,他曾搂着贫民窟里的患病儿童留下悲哀的泪水。

据说,他圣子般的外表下怀着一颗真正宽容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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