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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

 

一个女孩子的初吻,积累着奇异梦幻和纯洁热情的初吻,比童话和神话都要神圣的初吻,比泉水还要清冽的初吻,在没有对应、没有感觉的情况下,不可再生地,浪费了。处女膜呢,尽管在深夜校园的女大学生宿舍里,被故意地强调为一片普通粘膜,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它却依然存在重大的象征意义。同样,它也是只有一次,不可再生(修补绝非再生!)!它是少女的守护门神,它是女性肉体一个质的区别标准,它的破土,应该满含春的消息!应该正是时候,正是季节,正是地方!应该新鲜,温暖,神秘,感动和欢天喜地!如果缺乏这一系列的应该,那么,可以肯定,女人损失惨重。无言的惨重!无法挽回的损失,此生此世!已婚与未婚,上床与未上床,真的没有区别吗?当然不。

当然当然,我可以掩耳盗铃。

1980年,当我以18岁的年龄(太小了!)参加高考的时候,我父母居然破天荒地不再要求我早点关灯(节约电费)。我父亲,居然主动给我一些他自己的钱(就不必告诉妈妈了),以便我购买高考复习资料。我母亲,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居然想起她的小女儿叶爱红,已经13岁了,比姐姐高出半个脑袋了,是一个大姑娘了,她可以洗涤自己每天换下的衣衫了。叶紫可以暂时不洗涤全家的衣衫。可以暂时不做饭(母亲下班赶回来做)。因为,叶紫需要时间复习!,因为,现在四人帮被粉碎了,邓小平复出了,新的春天到来了,中国要搞四个现代化建设了,对文化知识的重视空前提高了!,我母亲是多么忧虑啊。她捋着她四十多岁的斑白鬓发,从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上方,探出美丽而忧虑的眼睛,望望我,再望望我的父亲,预计我惨淡的未来。如果叶紫考不上大学,没有大学学历,将来就只能顶我们的职,在碾米厂上班。她政治上又不红,又没有技术,最多做一个勤杂工人,一辈子,那可怎么好呢?

学校,我的救星!我怎么能够不考上大学?

在我大学毕业前夕,那天,我在宿舍,实在睡得骨头都酸痛了。我就起床,到处去溜达。尽管已经吃过校医开的感冒药,我依然高烧未退。

这次的高烧,是令我终身难忘的。它给我带来了两个意外的惊喜。一个是美貌。当我在校园里溜溜达达的时候,人们的纷纷注目,以及极高的回头率,促使我在教室的窗玻璃上,照见了自己的美貌。我的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并且水气汪汪。我的两颧,浮动着胭脂红。我的嘴唇,艳丽宛若燃烧的炭火。我的行走,自然摇摆,飘飘若仙——因清瘦,因高烧,因乏力,因一条绵绸连衣裙,而飘飘若仙。我真是又惊又喜。我决心遗忘感冒,坚持溜达。溜达到要么美貌消逝,要么精疲力竭。

我迎着夏日的凉风,穿过浓密的树影,来到湖边。就在湖边的游泳池畔,第二个意外的惊喜出现了:游泳池里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

我是慢慢溜达过去的。游泳池里很多人,我相信他们都看得见我:一个因重感冒宛若仙女的我!果然有认识我的同学,高声叫道叶紫!叶紫!,她们向我招手,要我下水。我妩媚地摇摇头,款款提起裙裾,缓缓坐在一棵老樟树底下。啊,即将毕业了,分别在即,我的同学!我的校园!我校得天独厚的天然游泳池!我们烟波浩淼的东湖!啊!

一个男生,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鹤立鸡群地出现了。他宽阔的肩膀上披挂着闪亮的夕阳,结实的窄腰,仅仅穿一条小小的三角游泳裤。他伫立在游泳池的边沿,脚尖踮起,双臂直指天空,俨然一尊西洋雕塑。就在他一跃而起,插入水面的瞬间,我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击中了:两团烈火窜出我的手掌心,而我的脊椎,灌入一股凉飕飕的寒气。

立刻,这个男生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他背朝游泳池,面朝东湖,跳水下去,矫健地游向湖心,游向梅岭一号,游向那被葱郁的大树严密覆盖的地方。同学们故意惊呼:关淳,那是毛主席居住的地方啊,当心警卫开枪啊!当然当然,毛主席人已故,此地空余梅岭屋,想必再也不会有什么荷枪实弹的警卫了。噢,不管真假,这个男生关淳还是够勇猛!够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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