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我要考上你们学校」
无论如何，我还是这麽说了，用骄傲而平淡的语气。
「请多多指教了，学─长—」
「需不需要学长亲切的导览，带你走过一遍，认识校园？」
开学的第一天，刘时雨就来烦我。
我不假思索，「不需要欸。」
刘时雨：「……」
只是踏入校园，走没几步路，身旁突如其来的一阵sao动。
「是刘时雨学长耶！」
「嗨！男神学长！」
直到眼见几个nv生为他如痴如醉的狂热，他才立刻败部复活，嘴角上扬。
瞧那骄傲的小眼神，亮灿灿的闪烁像是在对我说着，看吧，不识货，哥我也是有市场的好吗？
啧啧，这家伙竟然这麽受欢迎？
这学校的nv生审美观，是出了问题吗？
正想默默飘走，其中一个nv生已经注意到我，她瞅着我问，「这是谁啊？」
「她是……」
一时之间，刘时雨语塞的望向我。
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与我之间的关系，总不能说我们住在同个屋檐下，我们两个，其实是同居人吧。
这多引人遐想。
其实，在开学前，阿姨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回家住？
但都被我赌气的说不了，既然爸爸这麽无视於我，那我不如就遂了他的心愿。
反正阿姨也乐得开心家里多一个人，每天都可以听到我和刘时雨的拌嘴声音，显得气氛多热闹啊。
「不认识，只是问路而已。」
我急忙抢着回答，并且迅速转身对尚在发愣的刘时雨报以陌生但又甜美的矫作微笑，「谢谢学长，我知道一年级的教室怎麽走了！」
刘时雨：？？？
话音刚落，我已经迳自走掉。
实在是不想再落人口舌啊。
毕竟，现在才刚进了新环境，我只想要图个清静，低调的过完这高中三年罢了。
进到教室，已经有些同学先到。
几个nv生开始主动认识彼此的聊起天来，熟稔得速度飞快，甚至为对方取起可ai的昵称。
又是这个社交环节。
只是，都几岁的人了？
还要装可ai用娃娃音和叠字呼唤对方，怎麽都不嫌幼稚？
我微蹙起眉头，因为无意参与所以刻意绕开她们，独自坐在角落窗边的位置。
「哈罗，」
才放下书包，其中一个名叫佳佳的nv生已经朝我迎面走来，笑得亲切可人，「那你叫什麽名字啊。」
「黎雪。」我回答得简洁。
我将目光投向微微敞开的窗外风景。
这个位置的视野不错。
从这里望向整座t育场，柔煦晨光与摇曳树梢像是玩了一场游戏。
在不停吹过的风絮里尽情追逐，釉绿透亮的叶片在光影的折s里熠熠闪闪的，一时之间，叫人看得移不开目光了。
好希望，自己也能徜徉在那样自由的在风里飘摇。
「好特别的名字唷，真像偶像剧里nv主角的名字，」
「我以後想要叫你雪儿。」
没经过我的同意，她已经擅自决定。
而我还皱着眉。
从前，妈妈总喜欢这样叫我。
而今，却是从个陌生人口中听到，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凭什麽，这样叫我。
再不出声，她几乎都要一pgu坐下来，和我闲话家常了。
於是，我转向这个佳佳，瞥见她制服上的名字叶佳y，语气尽可能的诚恳，「抱歉，还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叫可以了，我不喜欢人家叫我雪儿。」
因为，那会让我想起妈妈。
「什麽？」
她一脸愕然，半晌，才沉着表情，「跩什麽跩嘛，想说没人跟你说话，才好心过来跟你打招呼的耶！」
「谢谢，但其实你可以不需要这麽好心。」
原本我该这麽说的，但总有种多说多错的预感。
只是想要平铺直述的诉说自己心意，但是这样的话，听起来应该会让人觉得很高傲吧。
「佳佳，我们别理她！」
「才长得漂亮一点就可以这麽骄傲？我以後再也不跟她说话了啦！」
「对啊，摆什麽臭脸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不起呀。」
其实，我没有那样。
我只是不ai笑而已。
难道，我连想不想笑的自由都没有吗？
就这样。
佳佳身边的nv生，纷纷以诡谲如同国中同学那样的刺目眼光，恣意打量着我。
那让我想到妈妈si後，甫一回归校园，班导就在刚开学的班会上开诚布公说道，黎雪的妈妈刚过世，大家要对她好一点……
然後，同学一致朝我投以同情的眼神。
那却是，我最不需要的。
我不懂。
为什麽因为我的妈妈si掉了。
大家就要因此对我好一点呢？
好可怜唷，她妈妈si了……
不知道她爸爸会不会再娶？听说後母都会nve待前妻生的小孩耶。
欸，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
你去啦、你去！
她们不知道，在我背後咬耳朵，那窃窃私语更叫我难受。
我还宁愿，她们像平常一样的对待我。
而不是，一直在她妈妈si了这个话题上打转。
「我不需要你们的安慰，因为我妈不会因为你们假好心的几句话就这样复活！」
结果，是我直接转身对她们怒吼，结束了她们互相推托，谁也不敢主动跟我开口说话的僵局。
g嘛抓狂啊？
妈妈si掉了不起唷？
其中，一个nv生是这麽说的。
也是。
因为si的是我妈。
不是你妈。
所以在你看来，确实是没什麽了不起。
从此。
我被班上nv同学列为难相处的黑名单。
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
没有人想要跟我同组做报告。
没有人会想跟我一起上下学。
但奇怪的是，我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麽。
刘时雨曾说我像一只刺蝟，我想，这个形容很贴切。
「为什麽，我就要符合你的期待，跟你要好？」
佳佳那群nv生已经悻悻然离开了。
望着她们三三两两的背影，我忍不住轻声的，自言自语起来。
终於熬到中午用餐时间。
佳佳为首的nv孩们，开始围成小团t吃饭。
其余的nv孩们，也开始像是配对般的，找到想要加入的群组。
转眼，除了男孩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首猛扒便当，就只剩下我是一个人的。
不知道提到了什麽。
佳佳她们同时转头过来看了我几眼过後，又迳自讪讪地笑开了。
闹哄哄的教室里。
那种没有归属感的讨厌感觉又来了，我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奔向室外。
这个时间点。
大家都坐在教室里吃便当，整座回廊只有我一个人乱晃。
这所高中的校地算大，没有目的绕了绕，一晃眼我来到实验教室前面，这里应该没有人了吧。
随便挑了一间。
我上前，发现门没有锁，於是擅自进入了。
我真的需要一个人独处的地方喘息。
选了就近的位置坐下，重重叹了口气。
觉得身在这样不自由的群t生活里真的好累。
如果，能够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不必对不认识的人装熟、假意的寒暄聊天摆出笑脸，那就好了。
蓦地。
视线的左边角落有个晃动形影，我反sx的回头，才迟钝的惊觉到在我之前，这里就已经坐了个人！
他支手慵懒地撑在桌上，虽然戴上了耳罩式的耳机，看起来像在听音乐，但还是因为我突然转身闪过的光影举止，被打扰到了。
他微扬起下巴，朝我瞥向冷冷的不悦目光，连表现出厌恶的情绪都嫌多余。
只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彷佛就在暗指，我是y魂不散的家伙。
是那个喂猫的人？
顿时，我怔住了。
好些日子不见了。
他已把过长遮住眼睛的浏海给修短了，露出一张y柔俊秀的脸庞，深邃的眼睛依旧流露着对这个世界冷感的叛逆，彷佛就算末日降临了也与他无关。
这个样子的他真的很……
我从来没有称赞过人的，但是这样的他，虽然桀傲不驯，可真的，很好看。
其实。
我也曾经想过会在校园里，与他再次遇见。
或许，擦身而过的时候，我们会像是陌生人那样，认不出彼此。
但是，我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冷清的实验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并且。
我还能一眼就认出是他。
没有来由的。
向来淡漠x格的自己，突然变得好紧张，不知所措的开口，「上次，谢谢你。」
原本想要这麽说的。
可因为他戴着耳机，又因为我是真的打扰到他，所以，我只是张开了嘴巴，谢字却梗在喉间，怎麽都没说出口了。
看不懂我在ga0什麽鬼，他轻微皱了皱眉，没多说话。
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子靳，我买了饮料，你要喝拿铁吗？还是要喝n茶……」
大概察觉到我碍眼的存在，开门的那个漂亮的nv生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她说，他的名字叫做紫禁？
是紫禁城的紫禁吗？
不会吧，连名字都这麽特别。
从来都不屑记得别人名字的自己，第一次对於这样一个陌生人感到好奇。
如此微妙的心情，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大概，觉得我们都是孤僻的人吧。
只是因为这样吧。
这个紫禁没做任何表示，继续支手撑着下巴像在思忖什麽，回到只有他自己的那个小世界。
至於，刚刚那个开门、长相超正的nv生，似乎也对这个紫禁的冷漠反应习以为常。
只是，她进了门，有点莫名其妙打量我，一副你是谁啊的表情？
直觉自己打扰了紫禁和这个漂亮nv生的幽会，我正打算离开，甫一开门，就撞上急着要进门的……
刘时雨：？？？
「你在这里g嘛？」
「你在这里g嘛？」
我们两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当场就在门口对冲起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卡门
─卡在门槛中央动弹不得。
「借过，我要进去。」
「为什麽不是你先让我过去，我要出去啦。」
原不怎麽友善的漂亮nv生终於卸下敌意，观察後打趣开口。「你们……认识啊？」
原来。
刘时雨和紫禁，还有这个长相正到翻掉的nv生，程以乐，三人是高一同班的要好朋友。
升上三年级後，现在只有刘时雨不同班。
但每个星期三都还是会约在这里一同吃午餐，并且组成一个幽灵社团，叫做科学实验社。
平常社团时间就窝在这个不被打扰的小空间里，用烧杯煮煮泡面或咖啡、肚子饿就用酒jg杯爆个爆米花果腹。
我不禁觉得可笑。
就是要避开班上的小团t，反而在这边撞见了刘时雨的小团t。
人一定得要倚赖团t而生吗？
连那个紫禁。
看起来是如此寡言孤僻的他都还是会有所属的交谊圈，那我……
那我呢。
我会拥有像是他们这样的友谊吗？
即便是我不想要笑、只想要发呆的时候，也不会被恶意的抨击，被误认为是在摆高姿态……
怎麽可能。
冷僻如我，有谁会愿意毫无怨言的包容？
忽然，深感到自己的突兀，本来已经在位子上坐下的自己又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我确实。
不该在这里的。
「你g嘛走得那麽快？」
刘时雨倒是叫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我，「都来了，喏，给你。」
登时，我的手心感到一阵热烫烫的温度。
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边说边丢了一颗还冒着烟的茶叶蛋过来，忍不住惊呼，「很烫耶。」
「很烫不会留下来慢慢吃喔。」刘时雨又是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指使语气。
「留在这里？」
我瞄了瞄面无表情的紫禁、和正拿着奇妙眼光观察的张舒嫚，自觉处境尴尬，「不好吧。」
「不然你晃来这里g嘛？」
刘时雨根本没经过在场两位的意见，直gg的眼神，就是要我留下，「不就是想透透气？」
能不能别对我了解得这麽透彻？
关於我的孤僻病。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又坐了回去，默默剥起蛋壳。
「你叫什麽名字啊？」
「为什麽会一个人走来这里呢？」
「刘时雨又是你的谁啊？」
「为什麽你要这麽听他的话啊？」
张舒嫚倒是自己凑了上来，把多买的饮料递过来我面前，圆溜溜的眼睛直瞅着我，转啊转的。
接着，就是一连串我难以招架的疑问。
我一阵尴尬。
都还不知道从何回答起，她的那个十万个为什麽，刘时雨已经抢先开口，替我回答。
一副身为我的代言人的模样，到底？
「她叫黎雪，从小跟在我後面长大的。」
「喔？是青梅竹马耶，」
张舒嫚的反应很暧昧，「所以说，你是为了追随刘时雨的脚步，才考来我们学校的吗？天哪，也太浪漫了吧！」
我：？？？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才不是！」
我赶紧撇清，摇头摇到颈椎都要断了，还不敢停下。
「我才不是为了刘时雨才想考这所学校的！」
「不是吗？」
「不知道当初是谁，手指着我，发下豪语，说一定会考上我们学校。」
张舒嫚已经噗哧笑了出来。
此时，我更尴尬了。
其实，我真正在意的不是她的笑意，反倒是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紫禁。
他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奇怪的nv生。
先是在公园t0ukui他喂猫、现在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被张舒嫚误会成花痴。
我的天，想到这里，自己都已经无地自容了……
「哈哈，别闹了啦。」
张舒嫚自已为懂我的帮我解围，其实却是将我推入莫名深渊，越描越黑，「刘时雨你这样的话，人家nv方会更害羞吧！」
我：？？？
本还想试图解释自己根本不是这样的nv生，但刘时雨这个活生生的人证就摆在旁边。
我是怎麽解释都百口莫辩啊。
「其实，我真的不是为了你，才拼si拼活的考上这里的。」我幽幽的眼神望着刘时雨。
「那是为了谁？」
是为了……
我将目光飘向静默坐在对面的那个紫禁。
突然发现，当他聆听刘时雨讲那些有的没的时候，原来清冷的眼神变得有温度些了。
会不会或许，他并不是我所想像的那麽冷。
我不自觉的再往他右x前的制服上细细深究起来，盯着那上面绣得工整的字样发怔。
闻子靳。
不是那个紫禁。
但，也是很好听的名字啊。
张舒嫚误以为我的沉默是默认。
她的语气，近乎叹息，「哇，好深的一段缘分耶，而且现在还念同一所高中，」
「不觉得，这一切简直就像是命中注定好的吗？」
嗯，不觉得。
我差点没脱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
总之，对我放下戒心的这个张舒嫚，虽然看来还不是那麽亲近，但高傲的气势倒是缓和了些。
当她和刘时雨还有闻子靳说起话的时候，声音还会透着小nv孩撒娇般的可ai语调。
那张无懈可击的漂亮脸蛋，再加上娇滴滴的声音，怎麽看都讨喜。
只是，听到张舒嫚这麽说，刘时雨立刻自我感觉良好的加码爆料，「为了跟我考上同一所高中，她还每天熬夜苦读。」
「就说了不是为了你……」
为了怕他又说出什麽奇怪的话让人误会，我把刚剥好蛋壳的茶叶蛋，直接整个塞进他的嘴，「吃，你，的，蛋，吧。」
「很烫耶，黎雪！」
「你们两个的互动好甜蜜好可ai唷，还打情骂俏耶，真不亏是青梅竹马！」
「……」
我忍不住白眼，默默冒出这句。「这是电视看太多了吧，我还指腹为婚咧。」
「真的嘛？」
「你们父母真的在你们还在妈妈肚子里就被凑一对？」
「天哪，也太浪漫了吧，我都要被你们撒的狗粮喂饱啦！」
张舒嫚已经情不自禁双手撑起粉neng脸颊，一副非常烂漫的模样。
而我开始怀疑。
是不是长得漂亮的nv生，都像她这样特别好骗。
再又看了看她。
嗯，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