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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1)【伪姐妹/训诫/甜宠】

 

秦教授从不当着外人面教训妹妹,不过若有人问起她也不避讳,直道会让妹妹长足记性不敢再犯。虽然调侃一问的人大多都觉得秦教授只是嘴上发发狠。

——都知道秦教授宠妹妹可是出了名。对以前的小暖也是,对现在的陆缓缓也是。所以看见扁着嘴、委委屈屈跟在秦曼身后,一副害怕模样的陆缓缓时,他们也只当她是在和姐姐撒娇耍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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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已经很大了。”

陆缓缓嗫嚅着,知道丝毫没有作用却还是不死心的一试抗议。虽然世俗意义上她才六岁——被造出来、完整地拥有这副身体才六年,但她拥有的可是十八岁的身体。挨打时,修长的双腿蹬得到地面,身体有力气挣扎,但这些只会让姐姐训斥“不乖”而加重惩罚。

这一次挨打,是因为没有完成姐姐给的任务。她偷懒了,找人帮忙将完成任务包含的所有招式技巧的数据全部输进了她的数据库。但刚刚在体能训练室,未能与数据完美协调的肢体还是让她的偷懒在姐姐面前暴露无遗。她理应受到惩罚。

即便如此,一次比一次加重的羞耻感还是让陆缓缓挣扎着开口:“姐姐不应该、不应该再用打屁股来惩罚我了。可以是其他的……减免我的配置更新费用,限制我的漫游范围,怎样都行,但是不要……”

秦曼轻哼一声,眯了眯眼:“在这之前,你也知道这么做,屁股一定会挨一顿打吗?”

陆缓缓“呜”地哽咽了一声。她觉得羞极了,时时被姐姐按照对小朋友的方式惩罚,待会儿还要、还要真的趴在姐姐膝盖上挨那顿一定会让她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打

“裤子褪到膝盖,趴过来,陆缓缓。”秦曼端坐在办公椅上,将卷起的袖口又往小臂上拉了拉,严厉地看着陆缓缓。

知道怎么都逃不掉,陆缓缓眼里泪水漫上,听话地完成了秦曼要求的一切。

她的制服布料是最温和舒适的那一种,为了她尚不确定稳不稳定的娇嫩合成皮肤。只是当它们悉数堆在膝盖处时,也和“舒适”搭不上什么关系。紧接着秦曼毫不留情的巴掌就挥下来了。她夹紧她企图乱蹬的双腿,扭住她企图挣扎的胳膊,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朝她宛如翻扣的蛋奶布丁一样的两团娇嫩软肉扇着巴掌,口中不忘重重训斥:

“你也知道你很大了,还犯下任性偷懒这种幼稚的错误吗?”

“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倒是学了不少,还知道让人帮你偷懒了!”

“还像小孩子一样自制力那么差,屡教不改,就该被用小孩子的方式惩罚。”

陆缓缓本来想忍住不要哭出声,没过多久目标就改成了至少别哭喊得太大声太狼狈。最后她仍然不免抛却一切念头,只顾着哭着反反复复叫出“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之类她挨打时的陈词滥调。直到陆缓缓混混沌沌体会到她的屁股一定又一次红肿、滚烫、布满了巴掌印,接下来两天坐着都会痛时,秦曼才停下教训的巴掌,放开她背在身后已经酸痛的手。

“好了。起来吧,缓缓。”

陆缓缓爬起来,仍然抽抽噎噎的停不下来,双手局促着,不知道该先揉屁股还是先抹眼泪。秦曼见状无奈地笑笑,递过自己的手帕给她,上前一步帮她提起裤子,整理衣着。

“我妹妹小暖,”秦曼微微笑了笑,眼神落在别处,像是想起了什么别样的美好,“她小时候因为偏科的事儿挨过教训。她总不服气,说以后有条件了一定给自己植入一枚数据芯片。就该让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她知道有数据库也没用。”

此时此刻,此时此刻。

被秦曼细细整理着衣服,靠得那么近,陆缓缓却无端想起她从床上苏醒的那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外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染红了病房惨白的墙壁,点染了头顶透明输液瓶里的水光。秦曼静静站在窗边,只留给她一个夕阳残照下的背影。她整理脑中零星的记忆与陌生的数据。的建议,比如换一些量表测试,或换一个程序辅助讯问。

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当前她身上没有任何他们想获得的东西。

她的意识正在缓慢地抽离。

太乱了,她想。她见过一小部分由秦曼主持的会议,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在秦曼的掌控下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她总会做出最好的安排,杜绝所有意外发生的可能。对会议,对工作,对她,秦曼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态度。

原来是因为我是机器人,陆缓缓甚至对这个念头产生了些许的欢欣,原来我与小暖本身就是不同的,我没有生命,所以我没有等同的权利与归属。所以我只是在姐姐那儿读取到了最根本的信息,只是她从未宣之于口,因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想想看,她甚至带她前往过k-024,而她竟没有设想过她与小暖本就是不同的。

秦曼塑造她,教导她,循着小暖曾走过的道路。她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她,一举一动都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她似乎从来都不需要生气,就能让她从心底浮起畏惧与顺从。她教训她时的姿态同样令人生畏,可事后又总会流露出那样的温情。

突然,某种共鸣似的情感穿透了陆缓缓的身体。舱内仍然空无一物,忘记关闭的传声装置扩出一圈圈声纹,无规律地将寂静打散。而它们就这么跨过时空与经历,在本质的共同基础上产生了一点交集。某个角落蜷缩着一些微弱的意识,它颤栗得就像将死螳螂的足,用那些强弩之末似的情绪将陆缓缓洞穿。

不到四十八小时前,秦曼的眼神与微笑也曾这样穿透她,投入某处她触及不到的虚空,正如同此刻陆缓缓面临的空旷。有什么东西曾经存在过,占据过那些位置,参与过那些生活,真真实实地填满过她所感到的陌生、未知与恐慌,让秦曼表现出除了令人畏惧以外的更多性格、喜好与特质。有什么东西曾经从她当前的处境伊始,真正一点一点被从这个世界中抽离,留下一片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空洞。

“所以这些是你所经历过的,抟土00,你对待我的方式,你带给我的疑问,这些都曾发生在你身上过。”陆缓缓惊异却恍然地微微睁大双眼,“他们一直在用一些伪造的记忆给你造成混淆,不断给你灌输一些概念:你已经被放弃了,姐姐不会再来找你了,她身边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与你相差无几的空壳。你的躯体已经在另一种折磨中承受不住了,可你依旧要被锁在防火墙里承受这样的混淆。”

“你拒绝被解析的每一刻,他们都在不停的向你重复这个概念。你渐渐学会放弃一些美好的记忆以防止它们被扭曲,有时你甚至希望自己干脆相信这个概念算了,因为如果你真的变得不那么重要,真的成为了可以被放弃的那类作品,他们也就会停止这么折磨你,可是你最难做到的就是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个概念。最后你不得不选择自己放弃自己,只为摆脱这种矛盾的折磨。”

陆缓缓的身体因这些表诉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她身后的伤口仍然在渗血,她面颊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她试探又生疏地概括那些绝望:“更重要的是,你再也没有机会将这些告诉我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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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睡一会儿吗,教授?”

秦曼谢过给她递水的研究员,回到她的休息舱。后续的工作只是一些观测、记录与报告,不必由她参与。她取出一板扎来普隆,掰开铝箔封纸,胡乱将胶囊干咽入喉。

即使闭上眼睛,她的视野中呈现的也是休息舱与舷窗。她太久没有感受过真实的、沉入睡眠中的感觉,现实如同灌注了铅,沉重而又轮廓分明,纵然身处于无边无际的浩瀚,她也再难将身体拔出她所扎根的那片秽土。

但这一次,有什么人拨开周围一成不变的场景,向她走来。空间泛起一圈圈扭曲现实的水波纹路,整个世界悄无声息地从秦曼的感知中溜走。

“你又开始吃药入睡了。”秦昭粲指出这一点。她站在波纹中央,身着蓝色的副官制服,左胸上披霄号的标志熠熠生辉,“还是因为我吗?”

秦曼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弯起一抹久违的笑。

“是,但不完全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梦到你,是因为我的空间位置正在你的脑子里吗?”

秦昭粲发出一声不耐却又无可奈何的叹息,好像这个场景曾反复出现过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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