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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

 

蒋进不懂这些个弯弯绕绕,反正在做生意这方面他是一窍不通,大哥说要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连着赶了好几日的路,在马车上就没好好休息过,强撑着收拾新家的劲头过去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疲态,全家人都没啥旖旎的心思,全都早早洗漱睡了。

翌日,春秀起得最早,闻着院子里不同以往的气味,浑身上下都好像有gu用不完的劲儿。

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从后门出去,想到附近买些新鲜的菜r0u,给一家子好好补一补。

刚一出门,就看到隔壁院子也出来了一个微胖的年轻姑娘,脸蛋圆圆,皮肤略h,扎着两根毛糙的牛角辫子,一双大眼睛倒是水灵可ai。

牛小翠看到空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屋子里走出人来,还有些震惊,随即又十分热情地走上来同人打招呼:“你们是昨天搬来的吗?我前天出门的时候还没见着有人呢!”

她自来熟地上前:“忘了说了!我是隔壁铁匠的nv儿,你叫我小翠就好!”

春秀虽不大习惯这样热络的人,但也能感觉出这姑娘是个顺直的x子,笑起来时酒窝圆圆,瞧着就是没什么心眼的模样。

她回以一抹微笑:“是啊,昨日搬来的”,又同她说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就叫你一声春秀姐~往后常来找我玩儿呀!这里附近都是些老婶子,我都和她们说不到一块儿去!”牛小翠很是自来熟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又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春秀略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着回答道:“想去买些菜,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正好也要去买菜,咱们一起吧!”牛小翠兴冲冲地拉着她往巷子口走。

这一路上春秀没说几句话,光听牛小翠交代自家的事情了。

牛小翠家的铁匠铺子从爷爷那辈儿就开在县城里了,她是家中老幺,头上还有两个哥哥。

大哥已经娶妻,就在县城下不远的一个镇上也开了一间铁匠铺子。二哥还没出师,所以还留在县城跟着老爹学艺。

可以说,他们一家除了牛小翠,全都是世世代代预备着要做铁匠的人。

说完她自己,牛小翠又问春秀:“春秀姐,你们是从哪里搬来的呀?听我爹说你们那里要开木头铺子,你丈夫就是木匠么?”

春秀没有细说,但也没有骗她,只说是从小山村里搬来,家里的一个小叔子要读书,另一个小叔子开的铺子,三兄弟没有分家,所以一起来了县城。

“你们从乡下来?”牛小翠震惊的问道。

见她只是震惊,却并没有鄙夷的神se,春秀笑着点点头。

“那你男人他们家还挺厉害”牛小翠感叹道。

乡下人面朝h土背朝天,想要挣钱到县城里赁一个铺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春秀不太想同外人说太多家里的事情,所以就不动声se的岔开了话题。

县城的风土民情与他们原先那个偏僻的小镇大有不同,昨日他们的马车赶到时接近傍晚,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今日正好赶上街上最繁忙的时候,春秀好奇地左顾右盼,打量自己往后要安家的地方。

县城的街景繁华而有序,石板路两旁,绿柳垂荫,商铺林立,旗幌招展。尤其是街头巷尾,弥漫着各种春秀未曾品尝过的美食香气,让人垂涎yu滴。

嘈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子们手捧糖葫芦,欢快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门庭若市的茶馆里头,三两衣着较为光鲜的人悠哉地品着茶。

街道两旁的商铺小二们热情地招揽着顾客,不时地与熟客寒暄几句。

摊子上的小贩更是使出浑身解数,竭力推销着自己的货物,力求在这繁华的街市中占得一席之地。

摩肩擦踵的民众,有的匆匆赶路,有的驻足打量,还有的互相交谈,热闹非凡。

这与从前山脚下的那间破土屋子,一年到头和人说不上几句话的寡妇处境,实在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春秀有些怔愣地看着街头人来人往,牛小翠连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在想啥呢!”牛小翠晃了晃她,又赶忙催促“这家的冬瓜清甜水多!我前几日就买了小半块儿,你要不要看看?”

“是啊,小娘子!我的瓜都是自家种的,在我这儿买的人,就没有说不好吃的!你要不要买点尝尝?”卖瓜的小贩见有人帮着说话,也立马热情地介绍起来。

“这么一大块,只要三文钱哩!”

小贩b了个手势,还待继续吆喝,牛小翠腾地一下站起来瞪着他骂道:“前几日还是两文钱!我都说我买过了,你还想蒙骗我们不成?这样做生意可不行!”

小贩一脸苦笑:“瞧您说的,这不是见天儿地开始变冷了么,这街上的菜都涨价了的。”

牛小翠依旧坚持:“我不管,我前几日还是两文钱买的,今日就还得是两文钱!你要是肯卖,那我们俩都各买一点儿,不然可就换别家了!”

小贩故作为难地左右看看,这才压下头小声嘀咕:“我两文钱卖给二位,可别和其他人说啊!往后您二位常来照顾生意~”

“那是自然~”牛小翠一脸得意地看了眼春秀,像是在说,你看吧,跟着我买菜,保准你吃不了亏!

这姑娘倒是个有趣人儿~

春秀本还温婉淡然的表情倏地一下笑开,眉眼昳丽,像是含ba0的花朵骤然绽放,惊yan得让人移不开眼,把牛小翠和摊贩都看迷了眼。

回去的路上,牛小翠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挽住春秀的手臂,羡慕道:“春秀姐,你生得可真白!不像我,每日呆在我爹的铁匠铺里,又热又闷,都把我给闷h了!”

白么?春秀怔怔地想。

从前买不起镜子,只能在水盆里或是河边的水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后来嫁给了蒋蔚,蒋家倒是有钱,可三个大男人也不会想到要买个镜子给她。

春秀自己也不想花那个冤枉钱,去买个即不能吃又不实用的东西,所以从没有主动提过。

印象里,她曾经也是面h枯瘦的模样,虽说后来遇到了好人家,日子好了起来,可那个时候,她也不过是靠着卖身子才换回了些口粮,一点一点把身子补回来的。

吃过苦头,就更该节俭了。

一想到家里的三个男人,春秀忽地又有些想快些回去了。

她朝牛小翠快慰道:“你生的模样周正,只要平日少晒些日头,也定能养得白净的。”

她便是嫁给蒋蔚后,田里风吹日晒的苦活g得少了些,所以才慢慢变得白净,倒是蒋蔚晒得跟块黑炭似的,衣领周围都晒出两块不同se的肌肤了。

牛小翠一听也是,乡下人每日在日头底下晒着,可不就生的更黑一些吗?她在城里,既不用下田也不用耕地,往后白日里那些跑腿的事情,就叫他二哥去做,这样兴许她也能跟春秀姐一样白净好看。

路过铺子的后门时,牛小翠趁春秀推门的间隙,好奇地朝门里看了看,却没见着人。

一模一样的三兄弟,她还没见过哩!可惜没见着,只能等改日了!

牛小翠收回视线朝春秀摆了摆手,往自家的后院去了。

蒋蔚其实已经起了,只是在屋里归整东西。蒋进和蒋煜还在继续睡着,约莫是在路上累得不轻,春秀和蒋蔚都默契地没有去叫他们。

“饿不饿?我还没做早饭呢~”

蒋蔚摇了摇头:“直接弄午饭吧,我迟点儿再去把那两人叫起来。”

“也好”春秀看了看日头,估0着时间,然后提着手里的篮子去了厨房。

厨房还是乱糟糟的,油盐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柴火也剩的不多。

春秀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先往锅里焖上了饭。趁着焖饭的空隙,又在另一个灶头里煮了锅水,把冬瓜切块和一根大骨头一块儿丢进去炖汤,然后才逐一把厨房里的东西规整到相应的位置去。

想着他们这两日要g的力气活儿b较多,炒菜时,还特意多下了些盐。

胖妮儿醒了后也不闹着要找爹娘,自己穿好衣裳就跑到了院子里,探了个脑袋进厨房:“娘,没有水”

以前在村里都是舀水缸里的水,到了城里,院子里有口小井,小丫头不会轧井水,只能眼巴巴地求助。

春秀正炒着菜,灶台里的火大,一不留神就会炒糊,她也不得空,只好扯着嗓子喊蒋蔚。

蒋蔚在前屋收拾东西,还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立时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脸焦急地冲过来:“咋了!出什么事儿了!”

春秀头也不回,给锅里的菜下盐:“给胖妮儿弄水洗脸去!”

见没什么事儿,他轻吁了一口气,这才把视线落到脚下的小豆丁身上,一把抱起她捏了捏脸:“咱们胖妮儿这么早就醒了,爹抱你洗脸去~!”

胖妮儿n声n气地解释:“没有水缸了~”

“那爹下午就给胖妮儿买个水缸去!”

“爹爹正好~”胖妮儿毫不吝啬地给她便宜老爹送上了一张大笑脸,哄得蒋蔚又答应下午给她买串糖葫芦。

乡下搬来的东西很多,过惯了穷日子的,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凡是能用的东西,就算绑在马车的架子上,也要带来。

三兄弟又收拾了一整天,才总算是把整个屋子收拾出了家的模样。

因着铺子刚开,大件儿的成品少,所以征求了春秀的意见后,原来蒋进送给春秀那套木柜子,先暂时摆到了店铺里。

然后蒋进又做了一些其他的小物件儿,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是让两间铺子不至于看起来空荡荡的了。要是有客人来了,叫人进来一看,也能知道他的手艺如何。

木材铺子b不得酒楼茶坊,本就是个没什么人来的地方,只靠接单子过活,所以这开张的形式也极为简单。

蒋蔚托人择了个良辰吉日,又叫蒋煜写了副红对联贴到门上,还特意买了一挂鞭pa0,在门口噼里啪啦响了一会儿,就算是正式开业了。

至于挂匾额或是舞狮舞龙的,实在是有些费钱,蒋蔚也没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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