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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会面

 

2012年,5月,15日

尼可拉斯把头枕在靠垫上,像个婴儿般蜷缩。他皱了皱鼻头,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肮脏的布料就和这房间里所有东西一样,被一层霉气覆盖。尼可拉斯转动发疼的手腕,露出触目惊心的勒痕。铁链栓住了他的双手,每每移动时便发出一串刺耳的当啷声,彷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自己的处境。

尼可拉斯没有si,正确来说是他还没有si透。强纳森只是暂缓了他的si亡。

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了什麽,尼可拉斯jg通魔法,这是他的天赋。

他可以轻易感觉到魔力波动,以及大气中蕴含的能量。魔法在他的血ye里流动,存在於他的细胞。说也讽刺,让他了解这一切的人是正是强纳森。尼可拉斯是天生的魔法师,他使用这gu力量,就好像呼x1一样自然。因此,没有人b他更明白他的结局。纵使强纳森再怎麽有能力也无法阻止他坠落。当他把灵魂交出去时,尼可拉斯就被打上了si亡烙印。

忽然,来自外界的刺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鞋跟敲击地面发出空洞的哒哒声,脚步声在地下道里回荡,由远而近。

尼可拉斯竖起耳朵,等待不速之客来临。长期被监禁於cha0sh的地牢让他失去了时间概念,他压根不清楚在那之後究竟过了几天。除了强纳森外,他没有任何可以交流的对象。然而,即便是他也不常出现。这让尼可拉斯感到烦躁,他迫切的渴望得知外界的消息,哪怕只是些琐事。他被关的太久太久了。

终於,他看见一双黑se牛津鞋,有些岁月的尖端被打磨的发亮,上面连接了一双修长的腿、jg瘦的身t和一张看不出年龄的东方面孔。

「朱利安!」他咆哮,从地上弹了起来。尼可拉斯低声号叫,奋力的扭动身躯,企图穿过栏杆。结痂的伤口因着拉扯再度被撕裂,他却无动於衷,依旧执意的挣扎,活像头不堪饥饿的野兽。毫不意外的,铁链发挥了它的效用。一gu不容抵抗的力量牵制了他的行动。尼可拉斯被拉了回来。

他喘着粗气,口里一阵咒骂。尼可拉斯瞪着昔日战友,一双蓝眸冰冷的可怕,堪b冥河的水温。

亚裔青年後退了一步,手指在下巴处摩挲,灰se眼睛因着专注而眯成一跳细线,彷佛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尼可拉斯。「我真不敢相信,尼克。强纳森竟然没有杀你,在你无耻背叛後这可说是最大的仁慈了。」

「无耻的背叛?」尼可拉斯重复,他像个疯子般大笑,如同朱利安说了什麽有趣的笑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给谁卖命啊?强纳森˙克里斯多夫早就失去理智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事情。至今还在悼念可怜的小安,一心想着为她复仇。强纳森说过他会给你这个机会是吗?但是,愚蠢如你连安妮怎麽si的都不知道。」

「尼可拉斯!」朱利安嘶声怒吼,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双眼充斥着疯狂。巨大的压迫让尼可拉斯濒临休克,他被掐住喉咙,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缺氧让他一阵晕眩。

他一点都不怀疑朱利安眼中的杀意,只要他想要,不出几秒便能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轻松的像折断一根麦穗。「停止你的疯言疯语!你没有资格提她,听到了吗?你没有那个资格!如果你再说一次她的名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别激动,朱利安。对,就是这样。冷静下来,伙计。」尼可拉斯好言好语的安抚,感觉那禁锢着自己的双手逐渐放松。他分出一些jg力,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尼可拉斯闭上双眼,仔细回想着细节,他想着物品的质地和尺寸,渐渐有了雏型。他描绘出足以被手掌包覆的大小,几乎能感受到金属碰到皮肤时迸发的冰凉触感。

喀哒!随着一阵清脆的、银铃似的碰撞声,他们同时低下头察看。

那是一串毫不起眼、有些陈旧的钥匙。「你可以亲眼确认,不是吗?答案就在红屋,你知道那个地方,你也知道怎麽走。自己去看看?」

尼可拉斯知道他动摇了。朱立安咬着下唇,似乎想坚定自己的立场。他露出一个假笑,彷佛在嘲笑尼可拉斯的天真,可惜不协调的脸部肌r0u泄漏了他的意图。

朱立安的视线在尼可拉斯和钥匙间穿梭,迟迟拿不定主意。最後,他把手伸进铁栏杆,一把捞起钥匙。

「我会的,尼可拉斯˙斐迪南,别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2003年,4月,30日

尼可拉斯不知道强纳森是怎麽做到的。当他提议要在地下广场举办派对时,所有人都不住摇头。

「嘿!我晓得你很行,但这个念太疯狂了!想想那堆杂物吧!天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清理。」

然而,仅仅过了一天,强纳森充分发挥了他的本领—制造奇蹟。地下广场看起来焕然一新,事实上,这还不足以形容这场转变。他打从心底觉得,这一切看起来实在bang透了!

门窗被修复了,上头挂着暗金se的布帘,杜绝了外界的光线。萤光油漆在墙壁上拼出艺术感十足的字t,上面写着:荣耀。几对情侣占据了宽敞又舒适的牛皮沙发,吻的难分难舍。

地下广场挤满了人,而不是无处堆放的蓝图。人们贴着彼此跳舞,传递着欢乐和笑声。

巨大的吊灯悬在天花板上,一束不知道打哪来的光芒,经过水晶折s,洒落在每个人头顶,一一照亮他们发光的笑脸。

尼可拉斯一眼就认出了强纳森,即使他在人群里,依旧非常引人注目。强纳森在舞池中央,尼可拉斯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染上了霓虹se泽,彷佛置身於幻境中,让他看起来不再像遥不可及的天使。

他正在和黑发nv孩共舞,她穿着及膝紧身裙,与强纳森站在一块让她的美貌相形失se。nv孩靠着他,连t婴似的黏在一起,尼可拉斯无法分出那是谁的胳膊或是谁的手臂。他们在跳舞方面都是个中好手,身t灵活又柔软,像蛇一般的扭动。

她似乎在强纳森耳边说了什麽,两人同时大笑,碍於音乐的缘故,尼可拉斯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

忽然,黑发nv孩微微倾身,g住了他的脖子,两片唇瓣就这麽的贴在一起。

尼可拉斯後退了一步,如同遭受到雷击。有什麽东西在脑海里炸了开来,既难受又苦涩。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异常,只是发了疯似的往前跑,迫切的想要离开。

这场事故突如其来,快到他无法反应。他只来的及听见一声尖叫,下一刻,尼可拉斯往後仰,一阵天旋地转。

然而,什麽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像中疼痛。正确的说,某个柔软的物t挡在他身後,减轻了来自地面的充击。「噢!」被他压住的物tsheny1n着。

该si!尼可拉斯骂道,连忙站了起来。他转过身,面对那个倒霉的受害者。一个少nv坐在地上,穿着牛仔裙,上身是一件缝满亮片的短版t恤。瀑布似的金发垂在额前,恰巧遮住了她的正脸。

「你还好吗?」尼可拉斯蹲下身,有些尴尬的向她伸出手。

「你觉得呢?」她没好气的说。少nv忽略他,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拨开头发,对他怒目而视。

她生了张鹅蛋脸,小巧的嘴唇和高挺的鼻梁,一双祖母绿se的眼睛非常眼熟,但尼可拉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我很抱歉。」尼可拉斯说。

「等等!」她突然大叫,用手指着他。「我看过你,你是尼可拉斯,尼可拉斯˙斐迪南。这届最出se的学生!「我的确是尼可拉斯,但我不是最出se的,能进学院的人都非常优秀。」尼可拉斯道,少nv对此翻了一个白眼。

「少来了,没有人能在实践课表现的那麽好。你绝对天赋异禀。对了,我是安妮,你…」

尼可拉斯将永远不晓得她的後半句话。他的新朋友僵在原地,双手在x前交叉,眼里闪烁着怒火。

尼可拉斯困惑极了,回忆着先前的对话,也许他说了什麽冒犯到她。他正想开口询问,却发现一只手落在肩头,伴随着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声音。

「嗨!妹妹还有小尼克,这世界真小啊!我正想介绍你们认识,但你们已经在对话了。」

「妹妹?」尼可拉斯低声重覆。

「我的全名是安妮˙克里斯多夫。」少nv解释,似乎有些恼怒。她转向她哥哥,声调拔高:「强纳森,我不是六岁,我不需要你帮我介绍朋友!」

「冷静!nv孩。我没有这个念头。」强纳森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只是想确定每个人都玩的很尽兴。」

「我们是,直到你出现为止。」

「喔!真可ai。」强纳森理解的点了点头,先是看了看安妮又看了看尼可拉斯。最後,他露出一个狭促的微笑。「不打扰你们约会了。再见,小尼克。」

强纳森回到舞池,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临走前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去向,也许是回去找那个黑发少nv。

「你知道你的表情有多绝望吗?你喜欢他,跟其他人一样。」安妮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甩了甩头发。发丝扫过他,像鞭子打在脸上。「觉得他很有魅力?被他深深x1引?别愚蠢了,这是魅力魔法的一部分。到头来,你们都只是被他的外表迷惑。」

「我没有。」尼可拉斯辩解。他绝对不会承认,有那麽一刻自己是如此渴望强纳森的碰触,彷佛他可以为此放弃一切。

他闭上眼睛,试图遗忘这个想法,压根没注意到安妮在何时离去。

2012年,5月,21日

强纳森让自己漂浮,像坐在一把隐形的椅子上。他翻着一本书页泛h的小书,聚jg会神的。有很长一段时间,强纳森似乎总是在计划着什麽,他始终表现的冷酷又谨慎,像个一板一眼的机械。如此纯粹、不带算计的眼神倒是非常少见。

尼可拉斯不适时的陷入了回忆。圣诞夜,榭寄生,翻趣酒。低沉、悦耳、银铃似的笑声。

然而,一切都成了幻影。过去和现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度。曾经的纯朴早已不再是他所能拥有的,有些动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无法寻回。真相,往往是残酷又血淋淋的。更多时候,尼可拉斯宁愿自己无知一些。

不需存疑,强纳森知道了朱利安的密访。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从那天後,强纳森成了这里得常客,他固定在太yan西下时出现在牢房。夕yan余晖洒在脸上,他安静的如同一幅肖像。强纳森做着自己的事,不曾盘问、不曾看他一眼,却无时无刻折磨着尼可拉斯的神经。他知道强纳森在冷静外表下蕴含的疯狂,让人联想起某种装在盒子里、随时会蹦出来吓人的玩具,可怕的不是上面的拳头,而是你不知道那一圈又一圈的弹簧究竟隐藏了多少压力。

「尼可拉斯。」强纳森阖上了书。他开口,声音因为长期保持沉默而显得有些乾涩。

听见自己的全名让尼可拉斯打从心底一阵恶寒。强纳森一共这麽叫过两次,每次都没有好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徵兆。

「我想是时候该算总帐了。我亲ai的小尼克。」

???

静极了,夜晚的郊区。房子像被人随意洒上去似的,零星分布。别说是轿车了,连只流浪狗的踪迹都没有,只有远处故障的路灯依旧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居民沉浸在他们的梦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凭空出现的陌生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打扮有多怪异。

穿着长袍的男人伫立在红屋前。那是一栋外表破旧、基底己经腐朽的房子,杂草肆意生长,无人打理,门前的大锁却依旧完好如初。

红屋也有过辉煌的时侯。它属於这一代一个富人,某个姓氏复杂又绕口的家族。事实上,它还有个优雅却被人们遗忘的名字。外头流传着无数种关於红屋的谣言,唯一可以确定的:红屋并不是一开始就叫做红屋。它之所以会得到这样的称号,大概要归咎於颜se可怖的外墙,红的刺眼,像被泼了油漆似的。久而久之,红屋这个称呼广为流传,再也没有人叫它的旧名了。

他有些五味杂陈的打量着手上的钥匙,朱利安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回到这里,安妮˙克里斯夫长眠的地方。没有,从来没有。这就像是把已经癒合的伤口再一次狠狠地划开。

该si的尼可拉斯。他咒道。

喀啦!他转动钥匙,走进被si气笼罩的屋子。

???

「停…」尼可拉斯在鞭子落下前痛呼。他维持着跪姿,身t不住颤抖。白se衬衫残破不堪,像条破布似的挂在身上。尼可拉斯感到寒冷,却又同时炽热无b。被鞭子扫过的地方,散发着滚烫的热度。

施暴者对他露齿一笑,压根不理会他的呼求。

毫无疑问,那人享受折磨他的过程。对他而言,这如同某种游戏,或是狩猎。他享受着把猎物玩弄在掌心的过程。

强纳森挥舞鞭子,jg致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戾气。哀号只会激起他的施暴yu,让他越发亢愤。尼可拉斯很快就後悔了,为了自己的一时大意吃上了不少苦头。自从他开口求饶,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一下b一下重。

「这就不行了吗?我倒觉得你能再支撑一会儿。」他说道,又是一鞭甩了过去。尼可拉斯瑟缩了一下,吞下即将出口的sheny1n。长鞭本身倒没什麽,让人担忧的是上头的倒刺。那东西能够穿透表层,在ch0u出时撕扯皮r0u,带来极大的痛楚。

尼可拉斯视线所及一片朦胧,他能看见光影,也只有光影,在他眼前晃动。影像模糊不清,就像陈旧的老相片。

「看着我,尼可拉斯。我要你看着我。」强纳森缓慢的、一字一句的说。他把鞭子缠在手上,捧着尼可拉斯的脸。强纳森扬起他的下颚,尼可拉斯不得不与他对视,望进他的绿眸,他不晓得是什麽改变了对方,让那双曾经美丽、饱含智慧眼睛不再闪烁着光芒,而是像烂透的果子—从内部。

「我要知道你把东西藏到哪去了。如果你说出来,我就会停止,当个乖孩子,我们还可以像之前一样。」

「当你的走狗吗?」尼可拉斯艰涩的开口,冷不防的啐了一口。「不了,谢谢,我还没堕落到需要加入你的邪恶事业。」

英俊的男人低下头,彷佛真的感到遗憾。「那真可惜。」他柔声说。「我很喜欢你。毁掉你我可真有点心疼。」

强纳森猛地扑来,他被撞的眼冒金星,肺部的空气y生生被挤了出去。re1a辣的痛楚从x腔传来,方才那一击显然撞断了他的肋骨。

金发青年跨坐在他的腰际,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脸上浮现一个迷倒众生的笑容。他上手的长鞭彷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亟yu想脱离被掌控的命运。鞭子飞上天,在半空中一阵扭曲,变成一个细长且闪烁银光的物t。强纳森一把握住了它,并向手下败将展示自己的新武器,一把锋利、杀伤力十足的匕首。

「下…地狱吧!…强…纳森。」尼可拉斯大叫,用尽最後一丝力量咒诅。学院间一度流传着这麽一个传说:如果魔法师怀恨而si,所留下的遗言往往会变成最狠毒的诅咒,魔咒将纠缠沾染他鲜血的敌人,使他求生不得,求si不能。

但愿这是真的!尼可拉斯不禁绝望的想。

「再会了,尼克!」他曾经的恩师说。强纳森高高举起武器,月光照在他的金发上,成了柔和的银se,像极了匕首的寒光。匕首往下落,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

够了!强纳森˙克里斯多夫!

低沉、宏亮的男声咆哮,其中包含的力量足以让生灵颤抖,使温度骤降这会儿,墙上竟然结出一层薄薄的霜,明明正值夏天,此时却冷的跟个冰窖似的。不!甚至连地面都为之撼动。怪异的说话方式不禁使人联想到蛇类的嘶语,既远古又邪恶。

匕首被弹了出去,就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它掉在地上,从中心粉碎,成为一堆无用的金属残骸。

同一时间,几近昏迷的黑发青年再次睁眼。一蓝眸异常明亮,宛如燃烧的烈焰,又似天边的星辰。那颜se极度不自然,俨然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一改之前的孱弱,「尼可拉斯」粗暴的推开强纳森,淌血的伤口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强纳森看起来非常震惊,脸也跟着扭曲,如同乖巧的宠物突然发狂,咬了自己一口。他带着诧异的表情飞了出去,重重撞上了栏杆。

「哈罗,帕祖祖。」强纳森欢快的说,换上和老朋相遇的语气,他是如此热情,任谁也看不出就在上一秒之前他才饱受震撼。

强纳森从容的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尘埃,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对方的行为。「我能这麽叫你吗?还是你b较喜欢安祖?」

尼可拉斯,也许现在该叫他帕祖祖,对着强纳森露出一个惬意的、非常不尼可拉斯的微笑。

你很有趣,强纳森。如果你是为了引出我倒不必这麽麻烦。

「我喜欢挑战。」他说。「我很惊讶你没有急着想接受他的身t。」祭品有很多,没必要这麽浪费。我想你知道的。看在血统的份上,我说不定会放他一马。来自地狱的东西低语。

「喔?我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恶魔从不说谎。帕祖祖毫无感情的说。

「当然,我知道这点。」强纳森不耐烦的表示。「这就是为什麽我打算和你交易。」

你一个人没办法做到?

「我当然可以。」他厉声说。「我只是需要盟友,尼可拉斯打乱了我的计画,我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等到下一个和平大会?天晓得有多少变数。」

你说话的方式和它们一样,真可笑。那东西说,发出乾巴巴的冷笑,就像是嘴里含了满口铁钉,声音极其难听。

「得了吧!你连什麽是可笑都不知道。」

「那麽,你意下如何?」强纳森问着,向恶魔递出手。「成交?」

成交。一缕金se火苗从两人紧握的十指窜出,然後又是一缕。光束在空中交会,在墙上跃动,分别飞向他们,最後在心脏处消失。

尼可拉斯眼里的火焰倏然熄灭,碰地一声,他倒在地上,有如断线的木偶,要不是x膛仍有细微的起伏,没有人能够分辩他是生是si。

空气中飘逸着gu淡淡的焦味,这似乎是唯一能证明非人生物存在的证据。它消失的如此彻底,除此之外,你再也找不到其他痕迹了。

强纳森朝着尼可拉斯走去,把卧倒在地上的青年横抱在怀里。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如同对待易碎品,又像情人般温柔。他抚过尼可拉斯血r0u模糊伤口,嘴里y唱着咒文。没多久,不断涌出的鲜血似乎渐渐停止了。

「好好睡吧!」他低声说,也不管那人有没有听见。

2012年,5月,22日

「aaidwasthegarden

nv仆独自在花园

hanggouttheclothes

晾着衣物

whendowncaabckbird

一只画眉鸟从天而降

andsnappedoffhernose

叼走了她的鼻子」

朱利安穿过玄关,朝着声音来源走去。

红屋就像一个年老,却风韵犹存的nv人。你可以从细部的装饰看出一些端倪,一盏奢靡、华丽的水晶吊灯、做工讲究的天使雕塑。她曾经风光一时,人们在此日日笙歌。他们舞着,挥霍着,狂欢着。红屋就像与世隔绝的乐园,永远灯火通明。不过,那些都成了往事,昔日的风华早已被埋没在时间的洪流。如今这些荣光只能从想像与记忆中缅怀。

他望着斑驳的壁纸有些失神。朱利安甩了甩头,让自己专注於眼前的目标。

他停下脚步,盯着半掩的房门,上头贴着数张幼稚、有些扭曲的画作,jg致的门牌挂在镀金的握把上,上面写着:「安妮的城堡」。门缝透着光线,声音似乎是从这里传来的。

「安妮!」他唤着,进入充满童趣、为小孩准备的房间。

地板散落着玩具,每件都非常jg致,却都蒙着一层灰。各式各样的布偶围成一圈,周遭整齐的摆放着一套茶具。没有意外,这是一场扮家家酒。而站在中央、被玩具簇拥的则是有着一头金发的小nv孩。

她穿着肮脏的粉红se荷叶边洋装,款式非常老旧。小nv孩哼着一首小调,心情非常愉快。她拿起同样老旧的塑胶茶杯,把它放在泰迪熊面前。

「这是你的。」她发出一阵咯咯笑。「快喝吧!泰迪先生。」

朱利安沿着墙壁行走,他刻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接近。

「哈罗!」朱利安说,他伸出一只手,却在半空中打住。宛如在犹豫要不要碰触她柔顺、玩偶似的金发。

「你是谁?」小nv孩厉声询问。她转过身,绿se眼睛里流露与年龄不符的机警。她向後退,紧紧抱住泰迪熊。

「我是朱利安。」他说。朱利安蹲了下来,温柔的看着她。「你认识我。记不记得?我们总是一起玩游戏?」

小nv剧烈的摇头,活像汽车上的摇头娃娃。「走开!」她尖叫。

「冷静一点,小安。你认识我。我知道你认识我。」朱利安说。他打了一个响指,空中爆出一阵绚烂、短促的烟花。即使时间非常短暂,仍然成功转移了小nv孩的注意力。

「朱利安?」小nv孩重覆。

她微微皱眉,开始不断ch0u高。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过程,就像缩时摄影,把数十年的光y压缩成短短几秒。眨眼间,十来岁的少nv取代了她的位置。她的五官成熟了不少,却保有小nv孩的特徵,一双眼睛依旧碧绿。

她是安妮˙克里斯多夫。

「朱利安!」她又说了一次,这一次语气相当肯定。安妮向他奔来,像是要给他一个久别的拥抱。然而,她扑了个空,僵y又笔直的穿过他,发出一声恶心、气球泄气般的声音。

「我…」她开口,有些茫然的盯着自己半透明的躯t。「对了…我si了。」

「安妮…」朱利安低语,声音异常沙哑。雀跃、担忧、欣慰、恐惧,多种情绪在他眼里飞快交替。最後,他只是眷恋的忘着她。

安妮˙克里斯多夫飘了起来,她绕着朱利安旋转,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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